青蛙跳机像巨大的叶子,慢慢地,慢慢地,慢动作式地往下降落。管仿擦掉泪水,魏先祀将蹄子在扶手上蹭蹭。“天为什么暗下来了呢。”
“因为这样就可以亮灯了呀。”
亮灯工程下面心醉神迷的管仿。魏先祀说,“是啊,为什么没有其它人了呢。你为什么不摆两个。”
“因为,我要享受这种寂寞。我喜欢。”
管仿眼睛变成了黑色的无底洞,深深地吸收着彩色迷你灯泡杂乱的色彩。“孤独未必如同字面上的意思那样起来,好像是不好的事情。不是的,有些孤独时刻就像甜点一样曼妙。”
就像蛋糕上的樱桃一样闪闪发光吗?甜的游乐园。苦涩的眼泪在晚风中无影无踪,“安静地,全都亮起来的虹彩般的灯像会说话的眼睛一样。”管仿带着纯真的思想说,
“如果灯光会说话,那么应该说什么。”
变成猪的魏先祀现在也没觉得这个身体有多大意义了。更习惯一低头就能看到一层很薄的皮肤包裹着的精致骨架。人的身形比猪更为好看。
“灯光会说话,那说的也是人听不懂的语言吧。”
“嗯,有道理。”
请不要忘了,管仿在分野里是透明的。透明人的苦恼之处在于别人总是看不到它。管仿,努力地想要实现让身体显形的梦想。管仿寂寞地说,“偶像,你没法儿看见我吧。”
“是啊,你在哪儿呢管仿?”魏先祀伸出蹄子往身边摸了摸,“这个是脸吗?”
“是……是啊。”
大大的红色的蹄子,管仿以手托腮,说,“无法被人看见,这于我真是太悲哀了。”
“悲哀吗?”
“活着就是被其它人当作一个完整的人对待。尽管是在分野里,我也想要被看见。”
“是啊,否则就像死了一样是吗。但是你还可以看见别人。那是主动去爱人和被动地接受爱的区别吧?”旋转的游乐园世界,蛋糕上撒满的的彩色巧克力针,世界就是碎的。
魏先祀考虑着透明人的定义说,“还记得杨是璨吗?别人可以看到她,但她无法看到别人。这是瞎子。这两者之间,如果让我选择,我宁可当透明人。只要我能看见别人,喜欢的人就够了。”
(这一段的内容是,两人离开了分野,回到现实中,去学校旁边的面馆里吃夜宵)
现实是灰色的,现实是黑色的,现实,是让我们觉得自己视力不太好的。亮丽漂亮五彩耀眼花样百出闪烁不停的分野游乐园,到了现实里,一下子似乎就消失了。消失了呀,消失了,我们打着破伞奔跑在雨里,衣服裤子都被水溅湿了,狼狈不堪。一下子,忘记了所有的色彩。
“呼,总算还是到了。”
魏先祀把伞收起来走进面馆里。“虽然这么晚了但是还开着,嗯,居然还有人在。有这时候出来吃饭吗?”
“是,是,是啊,开着呢,真好。”管仿的破伞收都收不起来,她把伞放在门外就进去了。“夜宵嘛。大家都是这个时间吃夜宵的,不过,好像因为今天下雨没人呢……”
魏先祀由于伞比较大所以没什么受害,管仿的伞早该扔了,却还要一次一次地用,所以,雨天衣服湿掉一半是常有的事。“这是夜宵吗?我还没吃晚饭呢。”
“呃啊,呃,是这样。”管仿看着菜单,“嗯,偶像,你吃什么面呢?百合枸杞香肠面?”
虽然听名字有点怪异,不过魏先祀看了菜单发现没有什么正常点的,比如说牛肉面。于是她点了招牌井水春驹面,上来之后,对着仅浮着几片菜叶的面陷入了深思。“这面用了井水吗?”
“嘘,偶像,不要让老板听到,否则要生气的。”
“为什么呀。”魏先祀不解,“我作为顾客光临他的店子吃个饭,不能问吗?”
“看起来,肯定不会是用井水做的。”
给管仿将头发上的水珠抹掉,魏先祀拿了双卫生筷放在自己面前,又拿双放在管仿面前。管仿的面还没上来,魏先祀说,“饿了,我先吃啊,你慢慢等。”
“别……烫着了。”
管仿关心地,看着魏先祀,同时,看着她那碗面。魏先祀先喝了一口汤,“一点也不烫。为什么这汤好像冷掉了啊,这……真是的。”
魏先祀朝放卫生筷的筒看看,然后拿起筒边的醋瓶,将一瓶子醋都倒进了她一碗里,顿时乳白色的面汤中间成了黑色的,她用勺子一搅,整碗面变成醋色了。管仿将一次性筷子拿在手里,眼巴巴地盼望着自己那碗面。魏先祀继续喝汤,“为什么□□驹面?春驹在哪?就是青菜叶子吗?”
她用筷子挑起一片菜叶。管仿答道,“偶像,那个春驹就是蝴蝶呀。你看这菜叶正像是蝴蝶用来翩翩起舞的翅膀,在面的花丛,汤的春风里悠然飞翔……”
魏先祀只有一句话,“哦……菜花蝶吧。”
管仿很不好意思地放下筷子。魏先祀用筷子搅拌着面条,“早知道加一块钱春驹了,唉,”
管仿点的小鱼面也很快上来了,小鱼是什么?小鱼就是像虾皮一样的鱼。魏先祀低头吃面,管仿觉得很幸福。她边笑边吃,魏先祀一抬头看到她的表情,“这个鱼比芝麻大一点儿的小鱼面有这么好吃吗?”
“嗯,好吃。”管仿笑容满面地回答。
“为什么是游乐园呢。”魏先祀看着镜子一样的汤,从那里面,正好可以欣赏到自己黑色的,好像洞一样的两只眼睛,美丽,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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