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美好的事物进入我的身体里就变成了焦虑的源泉。我觉得辜负了这么美丽的景色心情却还是如此差真的有罪。午后不能平静,始终在小小的房间里走来走去。丹桂的香味加重我的负担。我感到无力,难耐,没有任何动力。谁能出现在我面前,并且让我卸下一切负担微笑呢?”
不需要谁的指导管仿就说了以上的话。
“焦虑吗?”
魏先祀拿出一盒钉子抓住分野的边缘(1)将它钉在旅馆外墙上。这个活儿比起制造分野来轻松多了,所以连成绩有点差的魏先祀都能很轻松地胜任。做这种笨蛋活儿其实是一种放松。她问管仿,“焦虑吗?”
“有点儿。”管仿小声说。魏先祀说,“就一点儿啊?”
“不,说真的,有很多。”
“让我来猜猜看……你焦虑的时候最常干的,就是制造分野吧?”
“偶像!”管仿惊呼道。“你猜得真是太准了!一猜就中啊!”
“所以你每次考试的高分就是这么来的,啊,我懂了。”魏先祀将钉子钉成波浪状的,觉得这样很有创意。管仿崇拜地看着魏先祀。
“敲,敲,敲,钉子就进去了。”最后一颗钉子钉进墙里,魏先祀的耐心刚刚好用完。管仿谄媚地说,“钉得好漂亮呀!”
“是嘛。”魏先祀退后一看,也觉得钉得是……很漂亮。“管仿,你应该去咨询一下王营新。她就在研究躁郁症呢,论文都写了好久了。哦,这你肯定知道。”
“我不知道啊。”管仿多余地调节着分野块之间的距离。这调了和不调基本上也一样。“她不是在弄什么水癸辟,什么初阳山吗……”
“对呀,水癸辟和初阳山就是郁症和躁症的境界啊。”魏先祀颇为得意于自己了解这一个系列的专业术语,“成绩这么好的管仿同学居然不知道?”
“哎,这样子啊。”管仿蹲下来,“我得的是躁郁症吗?”
“不知道。”
魏先祀不负责任地笑着,将大头钉盒放进背包外层夹袋里。“可能是吧。”
一个半新不旧的分野被制造了出来。之所以不是崭新的,是因为里面有太多模糊的部分。其实它是新的,不过因为很多地方语焉不详导致看上去旧咔咔的。管仿站在分野中央,没头脑地问,“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管仿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魏先祀说,“你在哭吗?”
“我刚打了个哈欠。”管仿摇摇头,眼泪滑了下来,“我觉得好感慨啊。”
“不要什么时候都感慨,我们要把她叫下来呗。”两人躲在旅馆的后门旁。魏先祀说,“有个麻袋就好了。我们套她头上把她拖下来。”
“可以吗?”管仿其实有点兴奋。“那她会不会叫喊?”
(以下一段为管仿内心独白)
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习惯性做的事情,一点也不会觉得辛苦吧。只有我,只有我为什么如此焦虑。
连问题都不能问,因为是逾距的吧。我毫不知晓为什么。
留下我一个人在放学的路上。
那条路熟悉得就像我的家一样。所以,在路上一直不断地,好像很悠闲地,带着似有若无的恨意往前走。
(以下段落都是分野里的情景。管仿和魏先祀先进入分野检查一下。她们建造的分野为东郊学府里的一个地方)
管仿同学,魏先祀背着星期天出去小的斜挎包。魏先祀看着周围的树木人物说,“这就是东郊啊。开放日的时候我去过一次。”
“是呀,我记忆中的东郊是这么漂亮的地方。”管仿也四处打量着看看造得像不像,“很像呢。就像我又回到了一年前的秋天一样。你看,这些花……”
杂碎的桂花花瓣在地上有时候飘起来,有时候静止不动。管仿小心地避让着,怕踩碎了。魏先祀走过去,脚下就发出“啪”一声好像气球爆炸的声音。“嗯?什么声音?”
“偶像,你把花瓣踩破了(注2)。”
魏先祀翘起脚发现鞋底粘着一些不透明的丝线(注3)。这就是制造分野的原料。一种像蜘蛛丝般有粘性,像藕丝般牵连难断的细丝。这是一种性质非常,非常超乎人想象优良的材料。但是,唯一的缺陷是,它只能被用来制造分野。
“那么……再造一些花瓣吧。”
魏先祀感觉到从背后吹来的一股股风很凉爽。“天空中没有太阳。”魏先祀指着天上说,“你忘掉太阳了。”
“不,我记得那一天就没有太阳。我一边走,一边抬头看着天空。那本来是很心旷神怡的一天。”
魏先祀当时又不在。所有的场景只存在于管仿和衣孝感脑海里。或许衣孝感忘了那一天,但是管仿记得很牢。从管仿眼中魏先祀看出了孱弱的期望。
“我去了啊。”
管仿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走进宾馆。魏先祀紧随其后走进去。两人进了电梯,假装无所是事地看着电梯里的镜子。我想倾诉,想倾诉一下对于人世的感慨。没有什么比爱情更美好,没有什么比冷漠更绝望。但有时候人不冷漠也让我感到绝望,因为我爱上了什么被嘲笑。
注(1):在这儿,分野被具体描绘成一个帐蓬似的东西。制造一个分野,类似于把一块纱布蒙在某物上,这样某物就在这个分野的笼罩下了。魏先祀用钉子把分野钉牢,你可以想成把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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