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他叫了一嗓子,心里却有些酸涩。之前他明明说不愿与别人同寝,害怕睡梦中惊醒,难道有余喜在旁边,他就会安心了吗?还是说即便经过之前的事,他心里也仍然对自己设防,并未真正打开。蛋儿老板的用意他很清楚,不过是想看他们几个的笑话,可是这样一个简单的选择题,对两个还未完全袒露心意的人而言,只要一丁点的偏差,都足以产生各种各样的联想。
陆爷忽然想到之前遇到过的一个女子对他说过的话,萍水相逢惊鸿一过的一个女子,同无数女子一样,并未羁绊住自己的心。分手时,她站在春日渡口的如丝柳枝下,凝视着缓缓流动的江水,幽幽道——陆小凤,我希望将来有一日,你也会遇到一个让你时时牵挂的人,你会因为她一个眼神而兴奋若狂,会因为她一句话而痛彻心扉,更会因为她不爱你,而知道何为心死。
现在,他的确遇到了这样一个人,不是她,而是他。
花满楼洁白的手指从白瓷的杯沿划过,收住。
西门吹雪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桌上的一只牡丹杯忽然飞起,在余喜愣愣的眼神中,径直落入剑神手中。“不要让我看不起你。”这是西门吹雪经过陆小凤时留下的话。
桌子上,还剩下一只海棠杯,一只牡丹杯。
人,还剩下陆小凤和花满楼。
“蛋儿老板这儿果然都是好东西,这海棠画得栩栩如生,牡丹也是真国色,我这等江湖浪子,还真没见过多少好东西,一时挑花了眼。”陆小凤忽然一笑,语气恢复往日的玩笑,看花满楼:“花满楼,你刚刚想选海棠杯,君子成人之美,我虽不是君子,也乐于成全,这只牡丹杯,我就收下了。”
话音一落,人已转身,但他并没有去拿拿一只杯子,只是跟着西门吹雪上了北面的楼梯。
花满楼重新伸手,将那只海棠杯握在手里,神色看不出喜怒。
余喜一边觉得松了口气,又有些纳闷——怎么自己一个月算两次也算准了呢?还是说老尼姑那次是真的没算准?可是西门狐狸为什么没有跟自己选一样的,之前不是一直缠着自己不放吗?
再一看花满楼的表情,他心里一惊,难道自己闯祸了?
蛋儿老板在楼梯上站着,看完楼下一切,掐着羊管家胳膊不放:“他们怎么这样选,那我晚上要怎么听墙角?!”羊管家丝毫不嫌疼,抿了抿嘴道:“阙阙,我们汉人有一句话你听过没有。”
“什么?”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
蛋儿老板气得哆嗦——好好给你们创造个机会,不领情不说,还让本老板担下这恶人的罪名,他不想啊!
他不想,也没人想,可事实已经如此,简直莫名其妙。
北面的房间里,陆小凤坐在窗台上喝酒,远处可以看得到群山连绵,白云出岫。
“邢朝恩已经连夜向朝廷禀报此事,两日后他也会以到沐川所公干为由,带兵往这里来。”西门吹雪坐在桌子边擦拭他的乌鞘剑。
陆小凤又斟满一杯饮下,砸吧砸吧嘴:“你从小在这蜀地长大,可知道这里什么最美?”
“在我眼里最美的只有绝世剑法。”剑神一本正经。
“嗤!”陆小凤毫不留情地取笑他,“那以后你就抱着你的剑过一辈子吧,温香软玉的滋味,给你也是白搭。”
“你有那么多温香软玉,怎么如今却一个人喝闷酒?”论毒舌,剑神不遑多让。
陆小凤豪气冲天:“只要我想要,自然可以唤来一大片,可是现在,爷乐意一个喝酒!”
西门吹雪看过去。
陆小凤唇边的笑意慢慢散去,颊边的酒窝也逐渐变浅。
“西门吹雪。”
“说。”
“你还是看不起我吧,我这次是真醉了。”
酒壶和酒盏飞到桌上,稳稳落下。一角淡蓝的衣衫从敞开的窗户中消失,顷刻便融入了茫茫山云。
西门吹雪拿起酒壶,嗅了嗅。哪里来的酒味,只是一壶淡到发苦的白水。
吃晚饭的时候,蛋儿老板听他们说了青虬和唐门的事,差点没掀桌子——一群乌合之众,竟然还妄想称霸蜀地?简直可笑。不过听到花满楼提起鬼铃钹,他倒是安静了小会儿,跟旁边的羊管家窃窃私语什么。
“丹老板,事关重大,还请你不要再隐瞒了,将事情缘由告诉我们,也好避免灾祸。”花满楼顿了顿,他本来想提起以赤羽后人下落交换鬼铃钹秘密的事,可一想到下午发生的事,而且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并没有下来吃晚饭,心思难免就有点乱了。
他不是不愿意选牡丹杯,而是......罢了,一切有待案子结束之后再说。
蛋儿老板推了推羊管家,羊管家放下筷子,看云伯:“师叔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吗?”
云伯立马低头戳桌上的鸡腿,怎么没肉呢?——小凤凰和那冷小子去哪儿了?怎么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
“其实也没什么。”羊管家只好开口,“你们不是知道当年云留王的传说吗?青砂赤羽,白尾黑岩,当年他手下四支人马,军中各有一件法宝,可当军令号令将士,可作信物召唤奇兵。”
“什么奇兵?”余喜发问,自古有奇兵制胜之说,还从没亲眼见过。
“只知道叫七将军。”羊管家摇头,“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因为但凡有七将军参加的战役,伤亡极其惨重,很少有人能从战场上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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