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莲生弯下腰,盯着姜无忧腰间的伤处看了看,啧声道:“不死药果真神奇,不仅不会死,连伤口恢复起来都如此迅速。姜大人,也只有你肯对自己下那么重的手了——以凤凰的心头血熬药,为了这一枚不老药,你差点连命都送了吧?”
姜无忧:“没记错的话,我的命是送在姬大人你手里的。”
姬莲生哂然一笑:“若我提前知晓你放着素图不去救,私下里服用了不死药的话,自然就不会做那等多余之事了。”
姜无忧目光冷冷的:“拜你所赐,素图已经没有再活过来的可能了。”
青蝉从她们你来我往的对话中,隐隐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素图死了,死亡沙漠的事情也已经彻底解决,她们之间好像回归了最初的敌对状态,随时有可能打得头破血流。
姬莲生抱起胸,意味不明地盯着姜无忧,好半晌,她启唇道:“既然多年之前你就已经放弃了那个让素图活过来的机会,事到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态?”说着她讥笑着瞥了眼青蝉:“也只有这个傻子才会不明情况地去湖底给你找那劳什子的耳坠,而且要不是我啊,她早被碾死在那里了。”
姜无忧蹙起眉,青蝉也黑了脸,姬莲生见青蝉一副不悦的模样,顿时乐了:“怎么?我说你是傻子你还不服气吗?对素图要说愧疚,素图为她而死,姜大人愧疚肯定是有的;可要说有几分真心嘛,单从私吞了不死药来讲,我还真是怀疑……她都不在乎的东西,你在这里跟自己较什么劲?怀念?嗤,你那么讨好她,可哪怕你为素图的耳坠弄丢了性命,姜大人也不会动容,更不会为你洒一滴泪啊。你说你傻不傻?”
青蝉被她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为自己辩解,又实在辩无可辩。不说姜无忧对素图究竟如何,姜无忧对她的态度却是清清楚楚的,她根本不稀罕她那么做。
姬莲生看着狼狈的青蝉,非但不同情,反而还落井下石地做了最后总结:“你啊,真是又卑微,又可怜。”
没有捅破前青蝉还能继续自欺欺人,可姬莲生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青蝉恨不得就地遁走,再也没有颜面堂堂正正地站在人前了。
傻啊,她怎么会不傻?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傻透了,傻的又卑微,又可怜。
眼睛里面热辣辣的,青蝉唯恐自己又要哭出来。
就在这时,姜无忧伸手搭在青蝉肩上,将她往后拉了一步,她迎向姬莲生:“她傻不傻的,不劳姬大人操心,至于我与素图的事,也请免开尊口。”
姬莲生收敛了笑意,姜无忧懒得再看她,转向青蝉:“天色晚了,你先去休息。”
不消她说,青蝉也待不下去了。深吸了口气,她没再看她们中的任何一人,落荒而逃。
青蝉一走,姜无忧与姬莲生两个沉默相对。姬莲生突然觉得自己说那一大通委实有些无聊过头,于己何关呢?姜无忧脸上那种万年不变的冷漠表情令她倒足胃口,以至于虚伪的姬大人这回连客套都没有,毫无风度地掉头就走。
姜无忧面对着死亡沙漠的方向,在水边一直站到夜深,折回之前,再次伸手落到自己的唇瓣上——那个青蝉之前碰到的地方。
夜色沉沉,青蝉依旧与宸娘歇在一处。她根本无法睡着,姜无忧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回答的话语不过寥寥几句,可其中包含了多少凶险?又包含了她对她多少的心意?……但是姜无忧不在乎,她不在乎啊。
青蝉牢牢捂住嘴,害怕一个控制不住,就要哭出来,宸娘还在,她不想吵到她,更不想被她发觉自己的异样。可宸娘的声音却在这静谧的黑夜中突兀地响起:“我就不去白鹤城见端木和细砂了,你代我向她们告别。”
她要带着毓含珍回海上,就要到分别的时候了。
“宸娘……”青蝉翻身面向她,她心里本来就涩得难受,听宸娘这么一说,眼眶马上就红了。
宸娘一眨不眨地看着帐篷顶端:“我这一辈子活得十分失败,含珍啊……她对我只有利用和欺骗,我却活在她用甜言蜜语编织的谎言里,那么多年……现在想想,实在太可笑了。”
说着,目光转向青蝉:“从一开始就不对等的感情,得不到回应、只有一方努力和付出的感情,就像从根里腐烂的树,是不可能会结出香甜的果实的。”
青蝉避开了宸娘的目光,宸娘述说的是自己的经历,可青蝉却觉得她意有所指。……感情真的是能够控制的吗?及时止损说起来容易,可宸娘自己不是也没能做到吗?
青蝉想的,宸娘自然也想到了,只听她说完这些,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唉……”
青蝉在海上待了十六年,早已经习惯了那种单调、枯燥的生活。外面的花花世界看上去诱|惑力十足,可她开心吗?
她想着自己在姜无忧那里受到的挫折,想着姬莲生那些不留情面的讥讽……她没有福气遇到一个好的开端,以目前来看,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了。与其遭受情感的折磨,还不如早日离去来的好吧?
青蝉把自己的想法跟宸娘说了,宸娘却道:“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回海上?我怕你以后会后悔。”
青蝉:“不会的,本来就已与端木说好了的。”
宸娘静静地看着她,伸长手臂,在她的头顶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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