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攸装作没听到系统的嘲讽。他团起身子, 脑袋搁在自己软软的尾巴上,呼出一口气,把尾巴上一簇毛吹得炸了起来。人类的身体要是像这样拧着,脊椎肯定会难受,以狐狸的形态却觉得很舒服。他的声音从丰沛蓬松的皮毛里发出来,含含糊糊的,“但我会别的……”
说来也奇怪,狐狸会的媚术陆攸不会,陆攸现在唯一能用的那个兼有探查和攻击作用的妖术,在资料里却也没见狐狸用过——小妖怪是很弱的,才要偷偷地混在人类中生活。陆攸思考了一会,怎么都觉得相比起来……他这个临时上阵的人类,好像还比原本的狐狸还更厉害啊。
……因为狐狸还要在红尘中历练、揣摩人心,但这些情感,他的灵魂其实都已经历过了?
本来舒舒服服地趴着,都有点犯困了,想到这一点时,陆攸突然又睁开了眼睛。“系统,我觉得……说不定还是能行的。”他若有所思地说,“狐狸必须还清因果,不然渡劫渡不过去,但我不用渡啊。我不需要骗过天,只要骗过了人,让陆家和徐星淳以为小少爷乖乖地嫁了,就能算完成了吧?”
“你敢赌吗?”系统问。
一句话让陆攸又泄了气,重新把脑袋埋进了尾巴毛里。然后,系统难得地来了句安慰,“你也别太烦恼了。”它说,“就算你豁出去决定自己上了,还不一定做得到,有人不同意呢。”
“不过,居然直接把可能的隐患告诉了你啊。其实可以顺势而为,先破坏掉这件事再说……”
“喂,不要随便编他的坏话啊。”陆攸低低地道,“他……不会骗我的。”
他将尾巴又往怀里搂了一点,想起了那个人之前某些糟糕的做法。但是……哪怕是在最糟糕的时候,那人也不会对他说谎。不会有所谓“善意的谎话”,不会刻意误导他的想法。
即使这会让事情变得复杂、增加痛苦和纠结,以及有时再加深他惹人讨厌的程度,陆攸还是很喜欢他这一点。
所以……最初的那个“祁征云”的情况,才让他更加地在意……
感情——优柔寡断,反复牵连。要是能更加理智,干脆地爱和走,单纯地嫁人和杀人,该有多么爽快?可是,他却做不到。心里一点别扭的情绪,都能比身体上的痛苦更加难以忍受。
不知道那个人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在所有的世界里,都比他更早抵达,在独自等待的时候,会不会觉得空虚、厌烦,或是孤独?
黑暗中传来了细小的声音。陆攸抬起头,狐狸的瞳孔在暗中扩大,借助窗外微弱的光线看到了从帷幔缝隙中挤进来的那个小东西。昨天晚上还老老实实待在架子上过夜的白鸟钻进帷幔,蹦跳着过来了。陆攸把当做枕头的尾巴让出了一点给它,让它窝在柔软的尾巴毛里,紧贴着他温暖的身体。
“明天有人过来时要及时叫醒我啊。”陆攸困意朦胧地说。虽然云征走之前已经在屋子周围布下了符咒,会让要进屋的人停顿片刻,同时以“像尾巴被揪了一下”的感觉提醒他——陆攸对这个提醒方式抱有深刻的怀疑——他依旧也把警戒的任务交给了白鸟。
符咒内携带着制作者的一缕分魂,白鸟就像真的鸟一样“啾”了声表示了答应。一大一小两个毛团子窝在一起,在昏暗中呼吸逐渐统一,安宁地进入了睡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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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询打了个酒隔,摇摇晃晃地在屋子门前站住了。“开、开门……”他在门上敲了敲,整个人往门板上靠去。一身红衣,模样是个俊秀的少年郎,然而又一身酒气,烂醉如泥时也没有形象可言了。过了会没得到回应,他勉强睁开朦胧的醉眼,目光对上了落在不远处街面上的一点白。
白纸鸟……云征……
门内传来了链条滑动的声音。破旧的木门向内打开,尖锐的“吱——”声在寂静的街上听起来有些惊悚。
云询松了口气:他在酒楼醉得人事不知,醒来时云征和那老头都没人影了,他被迫付了酒钱——师兄不喝酒,老头喝了他的三倍,还有菜钱——他自己估计就吃了两筷子,最后还得自己循着印记找到这处留宿地来。他还真怕自己脑袋昏沉找错了路,敲门敲出个大婶挥着笤帚赶他这醉鬼滚开。
缓缓开启的木门后站着一个人影。云询没看清是谁,径自就往前走,嘴里说着:“谢了啊,师兄……何何何何路妖邪!”话音挂了个弯猛地一扬,整个人往后蹦了一大步,险些仰面摔倒——然而,竟随即又把重心硬掰了回来,揉皱的衣袖一振,手指间便多了张黄纸符咒。
他脸上一副被吓惨的惊恐神色,嘴里叫着“滚开”,同时手上动作迅疾如电,“啪”地就将符咒贴到了那人影的身上。
门彻底打开了,月光照在了那个人影的身上。那人影脸上白惨惨的,身子轻飘飘的,有种十分诡异的单薄感,仿佛身体就只有薄薄的一片。“他”动作迟缓地放下了开门的手,低头去看贴在身上的那张符纸,好像没有受伤的迹象,又缓缓地抬起了头。于是,越发紧张的云询就看到了……他自己的脸。
不过,是一张扁平得像被压过的脸,五官也像是用墨画在纸上的。眼角的墨还晕开了,变成了一副凄惨的哭相。
从小到大,被各种制作失败后模样畸形、扭曲、可怖,却还会活动的纸片吓过无数次,有了这些“宝贵”经验的云询要是再看不出这“妖邪”出自谁的手笔,从前在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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