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中午吃过饭,大家都在各自的工位上昏昏欲睡,下午一点多外面开始阴天下雨。
有同事爬起来开窗户,迎面一股凉爽的风,精神也为之一震。
这雨下了一下午,一点没有停的意思,等到下班的点,外面已经开始积水。
公司的人都围在落地窗前从11楼往下看,天色灰暗,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不太正常啊……”一个同事说。
“雨下的也太大了,咱们区的下水道是堵了吗?”
“叫外卖吧,吃了饭再走,说不定一会就停了。”
有车的同事已经打卡走人了,薛辰收拾了一下,拿了抽屉备用伞也准备回家。
下了电梯,外面已经有积水了,开车的同事没带伞,正好薛辰跟他一起去取车,然后他再把薛辰送到地铁口。
薛祈是七点出的公司,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停歇,他突然拿起手机拨电话,那边不在服务区。
地铁口就在附近,他也顾不了那么多,淌水过去。
进到地铁里他不停地拨薛辰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薛祈困惑地看了看外面的大雨,和地铁广播里的防汛信号,想着应该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大雨。
待到再出站的时候,薛祈愣住了,水像瀑布一样从地铁口的楼梯上奔腾下来,而堵在地铁口的人越来越多。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身边有人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了,薛祈的手有点抖,只是一遍遍地拨着打不通的号码。
周围的人有在看手机新闻打发时间,不时地讨论地面的情况,这时候大家已经知道这是一场灾难了,外面的积水据说已经能没过车辆,已经有人遇难。
薛祈站在人群中,拿着电话的手垂下来,面上一片平静,脑中空空的,周围的嘈杂声像隔了一层。
这个城市太拥挤,他几乎找不到自己。
“薛辰……”薛祈失神地念,“薛辰!”
他回过神来,感到窒息,他大口喘气,还是觉得胸闷得像压了一块铁。
眼前是人头攒动的人群,转过身,又有刚下地铁的人挤上来,薛祈头疼欲裂,第一次深切感受到一种无力,原来以前种种,都不能称之为失去,而眼前的不可抗力,才是失去的真相。
“刚刚过来的那一段,据说水都冲走好几个了!”有人在嚷嚷,周围一片抽气声。
薛祈心里火烧火燎地痛,再也忍不住,他奋力地拨开人群,又跑下地铁。
十号线行至中途浸水出现故障,要停运抢修。
薛祈浑浑噩噩地随着人流走出来,茫然地看着四周,都是滞留的乘客,距离薛辰上班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
对面反方向的地铁已经提前抢修完毕,乘客陆续进入地铁。
地铁塞的满满地开始正常运行了,没挤上去的乘客继续排队。
“小叔叔?”
薛祈顿了一下,几乎怀疑出现幻听。
他急急转过身,薛辰已经穿过人群站到他面前。
“小叔叔你怎么在这儿?”薛辰讶异地问。
薛祈闭了闭眼,一只手揪住领口,喘匀了一口气,心脏这才重新跳动起来。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薛辰搭着他的肩问。
下一刻,他就被紧紧抱住,力气之大,像是要将他嵌入自己骨血里。
“我没事,”薛祈喃喃,“只是差点快死了。”
地铁里人声嘈杂,薛辰有些听不清,他偏过头去:“你说什么?”
“——啊喁!”薛辰捂着耳朵跳开,莫名其妙地问,“你咬我耳朵?”
薛祈勉强镇定,尽量不急不躁地问他:“你手机呢?”
薛辰这才想起,摸了摸裤兜,掏出一个塑料袋来,里面就是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机。
“……”薛祈一把抢过,点开查看,上面一堆的未接来电,抿嘴点点头,把手机扔还给他。
“——别用扔的啊,这么贵,”薛辰险险接过,“啊小叔叔你打了这么多电话过来,我上班都静音的,出来怕雨淋就裹上了塑料袋……”
那天过去之后,新闻出来,很多人才了解到这次灾情多么严重,721的一场大雨,让很多家庭支离破碎,也让很多活在太平盛世的人对生死有了更深的认识。而生活总要平淡地继续着。
一个月之后,八月二十三号,又是下雨。
刚好赶到周末,不用出门。
薛辰醒来对着窗户发呆,薛祈在门外叫他起床吃饭。
对着一桌菜,薛辰定定看着。薛祈这几年做菜手艺越来越好,能拿得出手的菜已经能凑成一桌。
“今天为什么做这么多菜?”
“正因为是今天,所以做这么多菜。”薛祈两条胳膊搭上桌沿,看他拿起筷子。
薛辰夹了一口菜,说:“盐放多了。”
“嗯,下次注意。”
“那天,”薛辰放下筷子,“你说了什么?”
薛祈垂下眼睫笑,已过而立之年眼角却并无深刻的纹路,岁月厚待他,只为他带来从容与温柔。
薛辰没指望他能说出口,这些年从头到尾,他习惯了。
“当时觉得,有点活不下去了。”
突然得到答案,薛辰没反应过来,鼻子却先一酸。
对面的人伸手过来轻抚他眼角,温柔开口:“你愿意跟我一起吗?无论生老病死,还是——”
“还是贫穷富贵,”薛辰心头震动,下意识地接下一句,“我都愿意跟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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