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他闭了闭眼睛,说:“……我想他是从他妈妈那里听说了什么,安先生,不瞒你说,我在国外这么多年,和他妈妈的感情已经越来越淡了,一个男人三四个月不回家,心里肯定不舒服,你也是男人,你也应该懂的,在我最空虚的那段日子……玛丽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再后来……我不知怎么的,脑子就跟烧昏了似的,再也清醒不过来了……”
安民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想起来,别墅壁炉上的照片,都是玛丽的,还有玛丽和眼前这个男人亲密的合影,他隐约明白了什么。
“余小豆就是因为这个恨你?”他轻声问,摇了摇头,“可是你和玛丽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和他的妈妈呢?”
余国荣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咬着牙,很痛苦的表情:“我想过,多少日子以来我都在挣扎,在谴责自己。我原来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是……是她……嫁给我之后,任劳任怨地工作,洗碗工,售货员,清洁工,保姆……什么苦都吃过,她变卖了所有嫁妆家当,支持我的事业……我原本想着自己成功之后,就把她接到德国来……可是我……”
他咬破了嘴唇,面部的肌肉有些抽搐,说不下去了。
安民注视着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慢慢道:“……难怪他会恨你……”
余国荣发出一声怪叫似的苦笑声:“是啊,自作孽不可活,她为我做了这么多,她的胃病是因为饥一顿饱一顿落下的,老寒腿是因为曾经在大冬天,站在雪地里等我下班,给我送一保温杯的红菜汤……”
他说着,摇了摇头,声音渐渐轻了下去:“我知道我欠她,可是当我抱着玛丽的时候……我……你知道吗,后来即使我回国,再对着她的脸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爱的感觉了……我只是觉得我欠了她……可是我并不爱她……我爱的人是玛丽,我心里清楚……”
安民没来由地往后缩了缩,觉得有些恶心。
“再后来……”他轻声说,“玛丽怀孕了……我跟她说,我不能要这个孩子,她就去把它做掉了,玛丽是信天主教的……堕胎对她来说不止是身体上的痛,更是精神上的……她想留在我身边,我以为她是深爱我的……至少那时我以为如此……于是我提出了和……和小豆妈妈离婚。”
他说完,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安民,眼里带着一丝自嘲:“你现在明白……小豆为什么这么恨我了吧?”
“……我明白了。”安民现在觉得这个男人在他面前威严的表象已经完全凋敝,他只觉得这个男人很肮脏,很龌龊,让人不齿,他轻声道,“不要再解释这个了,说下去吧。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余国荣扭曲地笑了一下,眼睛里依然没有笑意:“我的儿子……在两年前就想着弄垮在德国做生意的我,可是光靠他自己是没有用的,所以,他借着林威和林灼阳的关系,在国内商圈厮混起来,同时打着黑白两通人脉……刚开始混都不容易,要稳扎稳打更难,于是小豆就想到了——比我还要卑鄙无耻的方法。”
安民的手指尖不易察觉地微微一颤,他盯着余国荣的脸,觉得心里犯怵,有种非常忐忑不安的感觉,就像下楼时踩空了一阶似的。
“……我在德国,只是吞废钢,转卖电子垃圾而已……不害什么人,更不害中国人……可是他不一样。”余国荣停顿了一下,说,“他涉/黄,涉/毒,然后把那些官员的私密录相全部掌握在手……他在国内已经做的很大了,用的是一个代号,别人都称呼他为——四爷。”
如果说刚才,安民只是觉得忐忑不安,踩空楼梯,那么此时,他的脸色已经刷得惨白了,内脏都像被掏空,脑袋里嗡嗡作响,连气都喘不上来的窒息感。
旧厂房那一夜恐怖的经历又一幕一幕浮上来,泛着口臭的秃瓢在他耳边说过的话:“……把他交给四爷……”
这么说来……他真的是,余小豆真的和那个案子有所关联。安民晕乎乎地想着,突然觉得很多事情一下子疏通了,为什么自己受伤后余小豆会立刻从德国赶回来?为什么他知道事情经过的时候会这么伤心?伤心到几乎是自责的地步?
那么曾经的那些关爱呢?他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煮粥,他趴在桌上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吃他亲手做的菜——
这些微笑的曾经,泛着淡淡阳光香味的记忆,难道都是隐藏着丑陋和罪恶的吗?难道翻转过明亮斑斓的相片,背后附着的竟然是这样腥臭的血污和蛀虫吗?
余国荣还在不停地说:“我知道他会来报复我,可是他没有证据,我已经全部处理好了,原以为万无一失的,可是就像我背叛了我的妻子……玛丽也背叛了我,她爱的不是我,是我的钱,当她发现我的儿子其实比我更有权势和金钱的时候……她当然不会再站在我这边……”
安民闭了闭眼睛,声音简直都不像自己的了,他哑着嗓子问余国荣:“你是什么意思?”
“上次余小豆来德国的时候,我让玛丽看着他,可是后来他却顺利逃走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安民摇了摇头。
余国荣拿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给递给安民,这段视频很显然是非正常拍摄的,镜头晃得厉害,清晰度也不高,可安民还是看出来,这是别墅里的那间卧室,紫色的纱帐下是一对纠缠在一起的男女,那女的两腿大分,被那男的顶得连连惊喘,白金色的头发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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