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了三圈家属的大门望了一眼。排查人员那会儿,他一直若有所盼地搜寻着一双照片中见过的眼睛,却一无所获。
小职员还在逼自己继续坦白:“我一直这样伪装自己,是为了骗到你的信息,去警局告发你。”
特警:“……?”
“但是就在刚才,日出那会儿,我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告发你。”小职员的眼泪又下来了,“我良心过不去,以后也不会再联系了。你能不能,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特警的太阳穴开始一跳一跳地发疼。
“一直想看看你长啥样,不过恐怕没机会了。忘了我吧,再见。”对方发来了总结陈词。
***
小职员还没来得及生无可恋地放下手机,它就振动了一下。
他很惊讶对方在这种情境下还回复得如此之快。对方说:“我只看懂了‘长啥样’三个字……”
小职员的手突然又抽风似的抖了起来。
对方发来了一张图片。
照片上的人有着一张天生适合做卧底的脸——不帅到扎眼,却也不存在任何能成为记忆点的缺陷。即使有人用力盯着他看,几天之后多半也会忘记。
他的背景一如既往地一片空白,连衣服都只拍进了一小截领口。
然而在此时此地,小职员只看一眼就懵了——他的面前刚刚晃过那么多特警,每个人身上的制服都是这样的领口。
小职员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半晌才想起打字:“你、你都能扮成条子了?”
特警:“……”
饶是特警泰山压顶面不改色,也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我在你脑子里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小职员昂起头,那颗一宿未睡的脑袋艰难地运行片刻,终于迸溅出一丝智慧之光:“卧槽。”
……
“卧槽。卧槽。”
小职员原地蹲下,把迅速充血的脸埋进了膝盖里:“我错了。”
接着他又后知后觉地心头狂跳,重新打开照片左看右看,拿指尖去触摸那双仿佛带着一点笑意的黑眼睛。
小职员捧着起来,开始绕机场大厅走圈。机场工作人员以为他这是创伤后应激反应,连忙走过来引导:“你好,那边有个临时心理辅导室。”
“哦,我没事,真没事。”小职员强迫自己坐回去,手足无措地歇了几秒,突然从相册里挑挑拣拣翻出一张自拍,还鸡贼地p掉了那颗青春痘。
小职员将它发回过去:“你……你觉得我长得还行不。”
特警坐在车上无声地笑:“好看。”
小职员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翻来覆去琢磨这简短的评语,踌躇着期期艾艾地问:“那,你哪里人啊?叫什么名字?有空那啥,见一面呗。”
特警又回头望了一眼。候机楼此刻已经缩小成了一个点,一拐弯就消失在了视野之外。
小职员坐立不安,活像被告人等着判决书,那头却沉默了比他预期的更长的时间。
就在他忍不住自我圆场时,特警回复了:“其实你敲我的时间挺巧的。我明天就要去出个任务。”
对方没说是什么任务,甚至没用任何形容词,小职员的心却无端地一揪,刹那间从云端跌入了深渊。
对方没有等他的答复,自行说了下去:“如果能回来,我就去见你。如果没有,那你最好也不用知道我的名字。”
***
小职员晕头转向地请假回到家,趴在床上翻出一年来的聊天记录,一边重看,一边借酒浇愁。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理解对方的每一句话:“昨天有个朋友,出任务死了。”“还记得第一次杀人后我两天没吃饭。”“你不也写过吗,因为心里还有信念啊……”
小职员突然想到,特警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冒险让自己知道他的样子呢?
小职员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晕过去的,醒来时天色已黑,头痛欲裂。他迷迷瞪瞪地起来给猫倒了猫粮,猛然间慌张地冲回房间,打开手机找特警:“你走了吗?”
对方似乎一直在线等他,很快回了过来:“还没。”
小职员松了口气,浑身不得劲地倒回床上,却又一时找不到话说。憋了半天,发过去一句:“要去多久?”
“一周吧。”
“哦。”小职员把脸埋进枕头里蹭眼泪,“等你回来,我飞去找你?”
“你这么怕飞机,还是我去找你吧。”
“也行,我请你吃饭,就是跟你念叨了好久的那家蟹黄包。”小职员絮絮叨叨地盘算,“你要是待久一点,这块还有好几家吃的……”
“不请我去你家撸猫?”
“……”小职员又悲伤又羞涩,“来呗。它可能怕生,我给你按住。”
特警忍不住笑:“你被挠怎么办?”
“那……那你给我吹吹。”
“好。”
小职员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亲亲也可以吗?”
“好。”
……
特警慢吞吞地打字:“认识你以后,我变得有点怕死了。这不太好,可不知为什么,我却很开心。谢谢你。”
等到小职员回过神来,对方已经下线了。
***
第二天一早,特警接到指示出发之前,习惯地最后刷新了一遍某个主页,就看见了它刚刚发出的一条:“一路平安。”
特警笑着点了个赞,然后卸载了微博。
小职员的煎熬才刚刚开始。
他的工作效率创了历史新低,每天仿佛到傍晚才刚刚惊醒,死活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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