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未不会无的放矢,看似醉了,神志也未必不清。
他的话有些奇怪,他知道岳骐在隐瞒什么。
下雪后路不好走,纪谦明没法分出精力与岳骐交谈,在车上两人没说几句话。
回到房间后,纪谦明将毛巾搭到岳骐微潮的头发上。
“擦擦吧,快去换衣服,周伯煮了姜汤,待会儿你喝点,去去寒。”
岳骐捧着毛巾发怔。
纪谦明又把毛巾拿回来,帮岳骐擦头发。
他手上不算太温柔,不一会儿按把岳骐额前揉得发红,那一窝头发乱七八糟飞翘。
“怎么一脸失魂落魄的,被吓到了,嗯?”
岳骐终于动了动,从纪谦明手里接过毛巾,自己胡乱抓两把。
“没有,没什么能吓到我。”
他不擅长掩饰,僵着笑容,神色显得很不自然。
纪谦明没有放过他,说:“脸都白了,还说没有。今晚是苏未引你过去的吧。我和他不可能发生任何事,他肯定不是让你去捉奸,他对你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岳骐哽了一下,苏未话里有话,纪谦明怎么可能没听出来,不仅听出来了,还会由此及彼想到来龙去脉。
纪谦明并不想逼问岳骐,但是也不打算就此模糊过去。
他本来想等岳骐想通那一天,但岳骐的神色让他意识到,有些他不知道的事在岳骐心里扎得很深。
也许顺其自然并不能等来岳骐坦白。
岳骐可是能暗恋八年的人。
纪谦明语气尽量轻柔,岳骐心里却不轻松,他拧着眉头擦头发,含糊说:“都是他酒后说的胡话,真的没什么,我刚才被风吹傻了,哈哈……”
“岳骐,”纪谦明轻轻拨开蒙住岳骐眼睛的毛巾,让他双瞳里的慌乱无处可逃,“你和苏未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你每次见到苏未都很紧张,仅仅是因为我和他曾经那段关系?我们的婚姻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我不希望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我的伴侣因为我不了解的原因而害怕,但是也许我们都有疏忽的时候,所以希望对彼此更坦诚些。”
岳骐被他直视得无所遁形。
有些事岳骐早打算烂在肚子里,只是烂了以后不一定全都烟消云散,也有可能变成一根豪刺,留在看不到的地方。
豪刺很小,平时不去注意根本不疼,只是偶尔想起时,才有微痒发作,只要不理会,可以当成不存在。有一天忽然摁住被刺入的部位,尖锐的疼痛又会发出提醒,让人知道它已经陷在肉里拔不掉。
如果不是苏未又回来,岳骐以为自己早忘了。
豪刺留在那里,可能是腐坏的,可能有伤口,总之不会是一片好肉,岳骐不想让纪谦明看见。
所以苏未才会威胁他。
今天苏未引他出去,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威胁他。
纪谦明依然在等。
他感觉自己已经离真相很近,他要找的不仅是一段陈年旧事,而是通向岳骐心里最深处的通道,罩着岳骐的透明壳上一个突破口。
因此,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岳骐的眼睛,哪怕里面有一毫闪动,他也不会错过。
毕竟是想烂在肚子里的东西,岳骐犹豫了,想到另一件事,问:“谦明哥,之前说过,只要还在我们婚姻关系内就不会多出另一个人,这话还算数么?”
屋里静了片刻,纪谦明说:“岳骐,你是怕我回去找苏未?我和你说过,我和他已经分手了,原来你一直不相信。”
岳骐从他话里听出些许疲惫,慌了神。
纪谦明说:“我认为我表现的已经够明显,但是看来,在你眼里我们的婚姻关系还是这么脆弱。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两家联姻,要和岳家维持关系吧?我不会对每一个人都像对你一样。”
他微微叹息,说:“不管你相不相信,其实你完全可以不在意苏未这个人。”
岳骐怕了,又很震惊。
纪谦明是什么意思,他说他不会像对他一样对待别人。
岳骐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纪谦明不想多解释,他已经退开,背对岳骐进了浴室。
错过了时机,像一口气掉不上来,再想续上就有点难了。
岳骐维持原样坐在那里,等纪谦明出来,张口结舌要和纪谦明说些什么,纪谦明却只拍拍他的头,让他再好好想想,冷静冷静,等想好了再说。除此之外,只催他洗澡换衣服,晚上的事一句也没提。
纪谦明心里确实生出些无力感,不觉想起,从前苏未也不信任他,两人关系最融洽的时候,苏未也很缺乏安全感。
岳骐的不信任似乎和苏未有些相似,又不那么相似。苏未的个性,但凡他不相信的,到骨子里都会带着怀疑和审视,岳骐给他的感觉更多的是不自信。
纪谦明不禁有些自嘲,难道他始终不解风情,不足以给情人信任和安全感?
两人由此开始同居以来第一次冷战。
其实也不算冷战,只是因为各怀心事气氛有些冷凝。
岳骐更加心烦意乱了。
他担心自己会错意,又担心自己的隐瞒让纪谦明失望。可是和盘托出?他还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夜里岳骐做了许多奇怪的梦。
眼前一次次回放苏未摇晃着像自己走来,殷红如玫瑰的唇上下开合,吐出几个字:第三者……
更多回忆纷至沓来。
回忆里既有苏未,也有纪谦明,还有年少的自己,像一张张发黄的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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