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我第一次穿那样好看又舒服的衣服,第一次吃到那么多肉。”
“然后就是芭蕾,一直跳。我很拼命,因为我知道芭蕾才是我的武器,只有我在跳舞,大家才会需要我。其他地方没有我的位置。”我盯着远方,“在12岁的时候我以为那种疼痛会把我杀死,可很久以后,我发现我已经习惯那样的疼痛并且为之舞蹈了。我不再是福利院里那个小女孩了,我变成了。”
尹厉摸了摸我的脑袋:“你的母亲即使最初为了你的柔软度和身体条件而收养你,我相信她还是爱你的。只是她太关心以你为载体而生的芭蕾,却忘记了更多关心载体的内心。她以为你和她一样,视芭蕾为生命一样的存在,所以她不断要求你,以为那就是爱你的方式。”
“她一定到死都以你为骄傲。”
我微微笑了笑,是的,即便我的母亲对我是非人一般的严格,我永远记得她说起我时候的表情,骄傲而满足,而我也从来没有恨过她,她给了我一切,我感激她。
我只是觉得羞愧。
我对芭蕾的感情太过微妙和复杂,我仍旧无法面对镜子里的自己,这些回忆让我觉得一脚踩空一般的茫然。我甚至不想想起更多。
我有些惧怕芭蕾,惧怕它把我拖入过去的那个死胡同。惧怕芭蕾里显示出来的陌生自己。
“芭蕾上的成就和人生上的安宁是冲突的么?”我觉得茫然而找不到答案,芭蕾带给过我渴望的东西,但又让我觉得压抑和孤独,“一定要牺牲安定普通的人生才会在艺术领域获得补偿和垂青么?”
尹厉深思了片刻才笃定地答道:“我会带你找到答案的。”
39、第三十六章
“颜笑,今天下午带你去见一个人。”尹厉在一周后联系我,“你会想要见到她的。”
自从记忆慢慢恢复,我逃避似的连足尖鞋都不想看到,更没有练过一次舞,连古典音乐都惧怕听到。我只想让自己一切都放空,缩进自己的壳里不去想未来。
然而尹厉带来的人却让我惊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位是舒朗小姐。”尹厉笑着为我介绍。
舒朗站起来和我握手,我一直知道她,她早年留洋,出身却并不好,以当时的情况出国学艺术甚至可以说有点大逆不道,但是她却一直坚持下来了,在欧洲演出过后便受邀加入了旧金山舞团,这在当时对一个亚洲人来说简直是殊荣。但不知是否因为她为人太过低调,这么多年来倒是鲜少再听见她的名字。
“我听我的母亲提过你。她以前和你一起跳过舞。”我的语气有些艰涩,其实不仅如此,我的母亲还让我视舒朗为榜样。她总是和我讲舒朗的故事,她是如何向芭蕾奉献青春的,她是如何每天练习10个小时的,她是如何咬牙坚持的。我的母亲妒忌她。
我青少年所有的青葱岁月里,舒朗这个名字都像是一个如影随形的附带品。我不曾见过她,但仿佛已经认识了她许多年。这个意志坚定从不动摇的女人。
尹厉显然告诉了她我的身份,她了然又恬淡地笑了笑:“谢谢。我也很想念你的母亲,我们那时候都那么年轻。”然后她垂下了视线,“只是没想到她这么早就去世了。”
“抱歉。我也很难过。”大约回忆往事很是伤感,但她还是不忘歉意地对我笑了笑,姿态优雅,落落大方。如今也该有50多了,她却仍显得高瘦而气质出落。
而随着她的站起,我也才看到她身边亲昵地靠着她的一个小男孩。此刻正带了点害羞但又好奇地观察我。
她循着我的目光,也看了一眼那个男孩,顺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神情慈爱:“这是我的孙子丁宝,我女儿他们正好出门,我照看孩子,可这孩子太粘我,只好一起带来了。”
这叫丁宝的孩子便抬头朝我笑,五官轮廓却和舒朗非常神似,显然不是领养,而这孩子约莫已经4,5岁了。
这样推测舒朗是在非常年轻就嫁人了。这让我不可置信。
母亲说过,舒朗只爱跳舞,她是个没有yù_wàng的女人,要把一生都献给芭蕾。而以她的资质和当年芭蕾人才的稀缺,不论在国外还是国内,她只要坚持,都将有无限前途。
“我在21岁就结婚了,22岁就生了孩子。”舒朗看出我的疑惑,非常淡然地解释道。
“是个女儿,婚后我还跳芭蕾,但只是为了兴趣,生孩子以后确实身体已经不是最好的状态了,我没有做舞团的领舞,但我一直在跳着,有时候是群舞,有时候编舞,我不在乎,舞蹈本身就让我快乐。”
她云淡风清,完全不像在谈论她曾经那样荣光的事业。
我觉得胸中有无限的情绪,但最后也只是问出一句。
“你后悔么?”
舒朗笑了:“没有,我从来不后悔,因为芭蕾和生活,两者我都没有放弃过。”然后她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我和尹厉,“尹先生能让我和颜小姐单独谈谈么?”
尹厉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很有风度地出去了。
舒朗这才笑着眨了眨眼,露出点若有所思的神态:“我知道他请我来是干什么的。他不想你放弃芭蕾,但又希望你能嫁给他,为他生孩子。”
我被她直白的话语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不要介意。”她喝了口茶,“也不用为我露出这样惋惜的表情。我年轻时确实为了舞蹈付出了所有,我也喜欢这种倾尽一切去努力拼搏的感觉,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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