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入师门那些年,小小的一个人,却经常板着脸,我就知道你过得很不开心,我就想啊,一直想,要怎样你才能开心起来。可是小砚,你的心太大了,太大了……红尘万丈,江湖阡陌,岂是你一人心能装得下的?我一心只想装下你,却装不下你心里的江湖。”
青鸦暗自抹去泪水,咬咬牙,转过头来,肿着脸朝崔砚轻挑一笑,“哈哈,你看我,没喝酒也醉了。”
青鸦起身,倒满酒,“今朝有酒今朝醉,能喝几回就几回吧。怎么样,小砚,来陪我饮几杯吗?”
青鸦举着酒,含笑直视崔砚,这样僵了好一会,崔砚才接过他的酒。
青鸦仰头饮尽,“小砚,师兄先干为敬了。人活着说简单也复杂,说复杂也简单,也许一个笑就击败了一辈子,一滴泪就还清了一个人。如果我将远行,你一定会记得我,对不对?”
崔砚一饮而尽,酒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你哪也不许去!”
他松手,酒杯顷刻间震为粉末,八仙桌四分五裂,残羹冷炙洒落一地。
青鸦看着他背影消失于门口。
屋外寒风呼啸,吹得房门猛地合拢。
青鸦一阵懵然,又一阵苦笑。圣无名曾经对他说,人生的意义不过是,千山万水,人来人往间,只讨一杯浊酒暖胃。现在他好像懂了一点,只是他的那杯酒,太烈了,五脏六腑都被灼烧。
夕阳赖在墙头。
红蓼花繁,黄芦叶乱。
有一人停在墙上,发如乌墨人如苍雪,衣抉翩翩。
即使背着那把沉重又巨大的刀,他行动起来,依旧快如鬼魅。
休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注此句出自洛神赋)
那人避开守卫,隔着窗纱,看向里面。
房里杯盘狼藉,桌椅破裂,青鸦倒在地上,无声无动。
来者随手折下一支红蓼,须臾之间,门口两个守卫就倒下了。
他速度快得就像是飘进去的,双脚几乎没有贴到地面。如闪电一般揽过地上的人就要扶起来。
青鸦猛然睁开眼睛,他的眼睛有烈火在燃烧,他的手已经朝扶住他的人的脖子勒去。
咔嚓一声,骨头脱臼。
陆燎轻而易举避开青鸦的突袭同时还拧断了他的胳膊。
陆燎皱了皱眉,“你再动,我就把你另一条胳膊也卸了。”
青鸦疼得冷汗直冒,气息翻涌。
陆燎背着他那把七尺七寸长四十四斤重的fēng_liú刀,再抱起比他自己还高大的青鸦,却如刚才折断红蓼花那般轻松,大步流星地就将人抬到床上。
陆燎一手按住他的肩头,一手抓着他的手臂往上耸,重新替他接好胳膊。
陆燎冷冰冰的声音如刮骨钢刀,“你就那么喜欢姓崔那小子?”
青鸦闭目调息体内真气,半响才睁开眼睛反问道,“你就那么喜欢我师父?”
陆燎默了默,手指抚过青鸦身边的金月剑,“我不会喜欢任何一个人。”
“你撒谎。”青鸦翻了个白眼,“可惜我师父不喜欢男人,你白费苦心。”
陆燎双眉淡雾,似蹙非蹙,似怒非怒,盯着青鸦一侧肿起的脸看了一会,反而问道,“他打你了。”
青鸦哼笑一声,“我们是师兄弟,经常打打闹闹,有何稀奇。”
“你就不问问我,究竟把你怎么了。”陆燎造就冷着一副脸,连声音也冷得仿佛能把说出来的字一个一个冻结成冰。
“小师叔,我又不傻,事情到了这般田地,还有何好问,无非是你逼我吃下去那条恶心的虫子闹出了事。”青鸦打了个哈欠,“拜你所赐,我又困了。”
“当年我也是吃下丰禾,才能在清性池沉睡那么久。”陆燎说道,“只要你随我上雪灵山,便无性命之忧。”
青鸦斜着眼睛睨了陆燎一眼,“小师叔,你有毛病啊,搞了半天你就想我走你的老路,去清性池泡个数十年是吧?当初要不是你走火入魔,太师父也不会如此出此下策,而我一没有练功走火入魔二没有与你血海深仇,你何苦拉我作垫背?”
“你觉得你很无辜?”陆燎冷笑如刀,“沈青鸦,你师父有没有告诉过你,你亲生父母是谁?”
青鸦哑言,他呆滞一刻,挣扎着要坐立起来,被陆燎一掌按下。
“你不要说!”青鸦怒道,“我不想听!”
陆燎按住青鸦,几乎与他面贴面,“沈青鸦,谁告诉你圣无名不喜欢男人,他爱了沈若愚一辈子,结果呢,沈若愚从来就没把他当□□人,他宁可跟一个鞑靼女人结为夫妻,也不愿与你师父携手江湖,现在,你说到底是谁可惜?是谁白费苦心?”
青鸦脑袋嗡嗡地响,耳边回荡着陆燎的话,经久不息。
“为什么……为什么……你说我姓沈?”
陆燎捏住青鸦的下巴,强迫他扭过头来看着自己,“你姓沈。你的父亲是判出少林的酒剑仙沈若愚,你的母亲是卑贱的鞑靼女人,而你,你就是个野种。想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死的吗?说出来只怕你受不住。他们是被崔文杀死的。”
“崔文……”青鸦怎会不知道,崔文就是崔氏上一任当家,崔砚的父亲。
青鸦闭上眼睛,深深呼吸,“陆燎,人死无对证,随你怎么说。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我也没那个兴趣知道。我敬重师父,心系师弟,任你说烂了嘴也别想挑拨,你无非想我跟你走,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陆燎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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