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也暂且想不明白,姑且只能推测出来袭击自己能为溯行军带来超过大本营的好处,思维到此为止,毕竟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思考这个对脱困没有一丝好处。
山姥切孤身一人,还带着自己这个偌大的累赘,倘若自己还有魔力尚且能正面拼一拼,但他辛苦积攒下来的魔力在数天前就被做成了护身符消耗殆尽,此刻也就和一个普通人一般无二。
时也想着先找个地方,安静的将思维理一理再做他想,他想的很好,但却没想到溯行军追的那么快。
随着环境的深入,天色的暗沉,幽暗的密林在这暗淡的夜幕中更显得鬼气森森。今夜原本晴空朗月,却忽而狂风大作,大片大片的乌云遮天蔽日的弥漫在天幕上,将最后的月光也掩盖住了。
脑中的某根神经忽的一抽,抬眼便见一道雪亮的刀光迎面劈来,山姥切躲闪不及,只得抬刀一挡,顺着刀锋传来的劲力偏到了另一边。
山姥切略有些狼狈的滚进了旁边茂密的草丛,时也被他用手臂紧紧的箍住腰固定住,而溯行军一击不中不退反进,无数荧荧红光在黑夜中闪闪烁烁。
付丧神横刀半跪,锋利的刀刃上圆润的滑过一丝血光。时也被他护在身后,面色沉凝,右手按着山姥切的肩膀,不发一语。
杀气四溢,宛如凝结的刀锋,极具侵略性的恐怖瘴气将草木腐蚀殆尽,冲天的杀伐金铁之声在下一刻猝不及防的降临。
“主殿,您先走。”付丧神用力的一推浑身紧绷的时也,极快的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的低下了头,双手握着刀柄冲进了雾霭沉沉的黑夜中去。
“时也,时也。”细微的喃喃自语被风送进时也的耳中,他被山姥切推的一个踉跄,脚底好像踩到了什么,膝盖一弯伏在地上顺着陡坡滚了下去。
尖锐的石块和锋利的草叶割破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时也护着自己的头脸,翻滚间恍惚看到星星点点的红光一跃而下,风吹开了月亮的一角,雪亮的刀锋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目的血色。
刀尖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起,那一瞬间溯行军遍布森森白骨的脸孔出现在他眼前,手中的长刀向下狠狠的洞穿的自己的胸膛,他感到那截冰冷的刀刃在胸膛中旋转搅动着,皮肉破碎,骨头断裂,生命慢慢的流逝了。
鲜血慢慢的在身下弥漫,时也的四肢百骸一阵阵发凉,他觉得连手指都仿佛灌了铅,费尽了全身力气想要动一动都无可奈何。
就这么结束了吗?
好疼啊,好疼。
突然,一阵刀风从侧面将那溯行军掀翻在地,山姥切衣衫破碎,满身鲜血伤痕,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溯行军的刀精准的从时也的心脏上穿过,鲜血源源不断的涌出,山姥切手一松,伤痕累累的本体落在地上,跪在时也旁边按住他胸口的伤,疯狂的想要用尽各种方法为他止血。他忘了这里是危机四伏的密林,忘了还有无数的溯行军在一旁虎视眈眈,忘了自己身负重伤几乎无力再战,他只想抓住那丝渐渐渺茫的希望,救回他已经失去过一次的主殿。
“您不会有事的,您不是有护身符吗?我还有治疗的符咒,您绝不会有事的。”山姥切喃喃自语,手忙脚乱的从身上摸出几张薄薄的符纸来,那带血的符纸轻飘飘的落在时也的伤口上,迅速的被鲜血浸透了。
这是治疗付丧神用的符纸,对他没有丝毫用处。
山姥切怔了一下,一手按着喷涌着鲜血的伤口,一手在时也的身上翻找起来,但他翻过时也身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护身符的踪迹。
时也并没有为自己准备护身符。
山姥切绝望的意识到了这点,他颤抖着将时也抱在怀里,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暖一暖时也逐渐冷下去的身体,付丧神喃喃的胡乱重复着颠三倒四的话,恍惚看见时也仿佛弯起嘴角冲他笑了笑,仿佛有花在他的嘴角绽开,手臂颤抖着想要抬起来摸摸他的脸,山姥切还来不及对他露出一个带血的微笑,时也就疲倦至极的闭上了眼睛。
举到一半的手臂轰然坠落。
山姥切蠕动的嘴巴凝固了,他僵硬的扯着嘴角动了动,缓慢的放开一直按着伤口的手,用沾满鲜血的手指仿佛碰一个易碎品一样轻轻碰了碰时也失去血色的脸颊。
一触即分。
那一瞬间,倘若有人能看见山姥切的脸,就能惊恐的发现那双眼睛逐渐被血色弥漫,仿佛天底下所有的恶意和黑暗都涌进了这双翡翠般的双眼,付丧神的脸色如鬼神般的可怖,巨大的灵力波动形成一个漩涡,将他们牢牢的裹在中心。
森森白骨覆上了山姥切的脸颊,骨节扭动声沉闷的响起,沉沉的血色黑暗涌进了付丧神的四肢百骸,变质发酵,养育催生出一个可怕至极的怪物。
代表溯行军的荧荧红光聚集起来,这片危机四伏的黑暗森林鸦雀无声,仿佛连虫豸都觉醒了趋利避害的本能,掐着嗓子不发一言
黑暗散去,妖风大作,树叶簌簌作响,万籁俱寂,明月终于露出了半张暗淡的脸颊,撒下微薄的月辉。
山姥切慢慢的捡起落在地上的本体,原本伤痕累累却雪亮洁白的刀刃此刻被漆黑浓稠的血色弥补覆盖,不祥的暗光从付丧神被黑暗吞噬的眼眶中一闪而过。
“去死吧。”
黑暗的水下,一串透明的泡泡从嘴角冒出,升到水面破碎,眼睫毛抖了抖,仿佛马上就要睁开眼睛。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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