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无念抬眼,“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不是二,是仁。”马小渔突然凛了眉毛,一拍桌子,“我打开的时候,以为只是一张圣旨,所以并没想到,仁王,瑞王,安王,是前朝三位王爷的封号。”
宋雪桥拨了一拨那些残帛,“那为什么没有安王的。”
马小渔摇摇头,“因为安王是最后一个死的。”
宋雪桥瞧了瞧裴无念,两人心知肚明真正的安王是什么时候死的,但马小渔所言,应该是十年前,朱运诈死为报仇的时候。
马小渔蹲在椅子上,盯着烛火,“那年我还是个街头摸爬滚打的混混,记得师傅带着我离开河南,说今年来年不利,北边天上隐有伏龙之象,果然一年之内,皇帝的两个兄弟一前一后死遇刺而死,仁王是头一个,一个月后,死的是瑞王。”
宋雪桥也盯着烛火,手中捏紧了布片,“那跟我爹有什么关系,他向来不过问朝廷,那两个王爷的死干他何事...”
马小渔苦着脸,“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只是推测。”
裴无念垂眼似乎想了一会,突然道,“我陪你回一趟玲珑山庄。”
宋雪桥拖住额头,其实他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这些猜测一旦说出来,实在是让人有些齿缝发冷。
“也好,这是你的家事,是该问清楚。”马小渔不明所以,起身道,“你们可以在这里歇一晚上再走,不过要,我夜游神马小渔今天一整天都在天仙楼喝酒,从未来过燕山,也从未见到过一位长须子和蓝袍子。”
宋雪桥勉强朝他一笑,“我也未曾在燕山见过马小渔,但是马小渔行侠仗义,经常去别离山庄看看彻静大师。”
马小渔拧起了眉毛,“好你个宋雪桥,我一心想着帮你,你却盘算着怎么坑我?”
宋雪桥道,“你若帮了我这个忙,下次喝不醉的酒钱我来出。”
裴无念整理布片的手一顿,抬起了眼。
马小渔听闻不醉二字,突然忍不住“嗤”地一声笑,挑眉呛道,“我怕你请不起,那可前三朝老太傅墓里头挖出来的佳品!”
门“砰——”地一声摔上,三根竹片插上门框,震得抖了三抖,马小渔狂溜之大吉,放肆意的笑久久未散。
裴无念笑道,“原来不醉是这样的酒。”
宋雪桥一点都笑不出来,望着竹片咬牙道,“我现在想立刻回郢阳,随便是公孙清宴也好,杜维玉也罢,看看能不能替我把陈年老酒的毒逼出来,不然我这辈子都睡不安稳。”
裴无念摇了摇头,低头将残帛收好,径直走向一张床榻。
宋雪桥趴在竹桌上,没有一点动静。
“你不睡觉?”裴无念又折了回来,挑了挑眉毛,“难不成前两天装模作样开导我的人,现如今需得我这个老母鸡来开导开导。”
宋雪桥脑袋未动,只转了转眼珠,也未曾惊讶,谄媚一笑,“你怎么知道我背后叫你什么?”
裴无念也不看他,淡淡道,“看来以前对你实在是太纵容了些。”
“别,以后我不敢了,你别告我的状。”宋雪桥认错倒是认得很快。
“我不计较。”裴无念看他一眼,皱了皱眉头,抬手将他脸上没扯干净的几根碎胡子捻开,“但是不想我计较,你最好现在就去睡觉,明早回玲珑山庄。”
宋雪桥瞥他一眼,想心事般又低了头,眼中烛火忽明忽暗,“不知道马小渔帮不帮忙。”
“他会帮的。”裴无念熄了蜡烛,又走回了榻边。
宋雪桥在黑咕隆咚里看他一眼,“你怎么这么肯定?”
裴无念道,“马小渔这种人,最怕官府朝廷,即便这样,他还是冒险将蜡丸送来给你,去看看彻静大师,对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又怎么会拒绝。”
宋雪桥慢吞吞起身,慢吞吞爬向角落里的另一张榻,悻悻道,“可他总是嘴上不饶人或者不说实话,也不知道我的朋友是不是都这副德行。”
这回裴无念没有理他,缓缓合上了眼睛。
宋雪桥自然不可能睡得着,色方丈曾同他说过马小渔,当时色方丈评价此人要么不出现,出现了就是一片翻天覆地,现如今看来,此话果然不假,色方丈当真是菩萨座下得道高僧,阿弥陀佛。
他又想了半晌那几片残帛,眼不自觉地往另一张榻上飘去。
屋里没有灯,天气渐凉,窗户用布帘挡着,看什么都是一片迷迷糊糊的黑,实则他不仅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裴无念从小受训至今,走路睡觉愣是没有一丁点动静。
宋雪桥看了半晌,思绪又飘了飘,突然抱着被子起了身,慢悠悠地踱到榻边,猛然一钻。
裴无念早就醒了,正狐疑他要做什么,被猛然一撞有些懵,下意识伸手去接,宋雪桥未曾料到这个反应,手肘往榻上一偏,正巧压住了裴无念伸出的手,两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
“......”
“我睡不着。”宋雪桥揉揉手肘摆正位置,先发制人。
裴无念小臂被他压住也只好不动,叹气道,“你爬到我这儿就能睡着了么?”
宋雪桥摇头,头发擦着布料沙沙响,坚定道,“不能。”
裴无念道,“那你过来做什么?”
宋雪桥振振有词,“就是因为睡不着才过来。”
手臂上的人往他胸口处凑了凑,鼻子擦着衣服才顿住,呼吸和心跳凑到了一块儿,不知道哪个更快些。
裴无念终于直视前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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