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哥抿嘴笑道:“胡团长,行了,别嘴硬了,想看人就直接来司令部。就因为副师长的事跟师座扯不开面子做什么?文质大哥和吕参谋长那是被嫡系挖了墙角,咱反正杂牌了,计较这些也没用啊。”
胡滔摇头,闷闷不乐道:“说白了,只有我才是杂牌。文质和霞乙,哪怕是你,都不是。师座那是跟中央有矛盾才被贬下来的,总有一天要回去。”
“怕回去的时候把彭参谋长也带走?”梁冬哥自己迟钝归迟钝,对别人那点小心思,从来都是观察入微的,虽然可能并不理解具体到底怎么回事。
“臭小子!”胡滔佯怒,“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嘿,我也老见彭参谋长惦记十四团呢。”梁冬哥没大没小,直截道,“胡团长跟参谋长感情好,谁都知道,师座把彭参谋长提上来的意思其实很明白,就是等他离开了,预五师就是胡团长跟参谋长的,副师长不过是个预备,不是补偿。真的!”
梁冬哥也不隐瞒,直截地就这么跟胡滔说了。没错,陈怀远本来就是嫡系出身,而且有本事会打仗,迟早也要回到嫡系部队去。这个预五师,他跟母鸡抱窝似的使劲抱着不撒手,一是想带出一批专辑的人吗,二也是怕辜负了他提拔上来的人,可若是当真有一天他不能带了,你胡滔就是他选定的最合适的接任人选。
梁冬哥是什么身份?跟陈怀远是什么关系?他说这种话,就是直接把胡滔心里七七八八吧的东西都给打穿了。
“师座他……是这么说的?”
倒不能怪胡滔患得患失,而是如今杂牌的生存情况确实艰难,嫡系的军饷尚发不满,何况地方部队?他进陆大以前就是在地方部队呆着,自然知道其中辛苦。而预五师,虽然说是杂牌,但陈怀远空降进来之后,拉出来的都是戴彬吕方丹这等人物,连身边的副官都是世家子弟,背景深厚到大多数人都惹不起。顶着一个预备师的称号在西南做整训,还能领双薪,虽然说这是对他桂南会战的优异表现的奖赏,但同样做出来贡献的部队,有多少能受这等奖赏的?不被撤编就万幸了。还不是因为陈怀远是嫡系?现在又收编了三○七师,在预五师下设立旅一级的编制,还吸收整编了一个炮兵团,新来的两个团长也都是嫡系出身的人……算来算去,就属他胡滔前途最渺茫了。
“是啊,师座就是这么和我说的。还嘱咐我,‘他要问了你就告诉他,要是不问,你就憋死他’。”梁冬哥故意学陈怀远的临江口音,说完就在那笑个不停。
胡滔这下真脸红了,被晒得黝黑也还是看出来脸红了。
“所以啊,团长你就别跟师座怄气了,师座心里都是有计较的。想参谋长了,就来司令部串串门。参谋长也关心十四团的事,你也好尽个副师长的职。”梁冬哥劝道。
胡滔虽然是个武夫,但不是莽夫,等他回过味来,就知道这里又多少是陈怀远的意思,又有多少是梁冬哥的“添油加醋”了,但也没奈何,他对梁冬哥也是真心当小辈来爱护的。又想到彭立坤身体不大好,觉得自己这气怄得可真够傻的,被梁冬哥这么一说,恨不得现在就长了翅膀飞去司令部看他。
梁冬哥看在眼里,也免不得有些感慨。国军中嫡系和杂牌之间,中央军和地方军之间,有时候恐怕比国军共军之间的区别更大,隔阂更深。是啊,同样是抗日,有的部队就是拉来当炮灰,就是军饷发不足,就是打光了人马上被撤编。有人德械美械,有人**大刀,有人能吃上肉,有人只能啃草,这些人,都是国民党……
到站了,梁冬哥和胡滔各怀心事地下车等人。
贵阳的火车站很繁忙,人头攒动的。只见一大群士兵在向月台集结,看衣着装备,不用说,绝对是嫡系人马。梁冬哥看了一眼士兵的袖章,只听胡滔道:“荣誉第三师,文质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戴彬的声音:“龙行兄,懋晴,你们怎么在这里?”
荣誉第三师的士兵见自己长官出现,都纷纷让出路来,向他行礼。
戴彬升官了带红了,可人还是老样子,身形笔直脚步轻快,笑得一脸阳光。
“好你个戴文质,在第七军里呆得乐不思蜀了?信都没见你写来一封!”一照面,胡滔就一掌拍到戴彬肩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戴彬忙讨饶道:“好兄弟,我这不是忙嘛。以后一定写,一定写。”
“嘿,官爷真忙!”胡滔语气微妙。
“文质大哥,荣三师这是准备去云南吗?”梁冬哥听出不对,忙转移话题。
戴彬点点头,又摇摇头,凑近了低声道:“欧战失利,现在局势很微妙……不好说,先把部队拉过去,到时候能怎么样还是听上面指挥。”
胡滔的神情也凝重下来:“南边也要开始了吗?”
“迟早的事。去年秋天日本就开始打越南了。”梁冬哥补充了一句,“现在也就剩下个缅甸。”
“没错,就剩下个缅甸了。偏偏英国佬那边还扯不清楚。”戴彬显得不是很有斗志。
“别说丧气话。别鸟英国佬怎么说,倭寇敢来,就打得他满地找牙!”胡滔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戴彬的肩膀,痛得戴彬嗷嗷直叫。
送走戴彬,两人的心情都很沉重。缅甸跟西藏和云南接壤,一旦失去对缅甸的掌控,那西南大后方就直将直接面临日军的威胁。况且现在援华通道只剩下滇缅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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