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分析一下她犯病前吃喝的东西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不,以凶手的聪明,一定早就消掉了这个痕迹,根本不会有任何收获。整个事件里,三个巧合中明楼不去乘车的理由制造得最清楚合理符合逻辑,另外两个巧合的理由都被模糊掉了。也就是说,设计者很清楚,南田洋子会死,明楼会活。死无对证就是对事实最大的掩盖,而活着的人才需要面对盘问和质疑,所以需要充足的理由脱身。这意味着,这个明楼必然牵涉进了事件的设计制造中。这又有两种可能,第一,他自觉主动地牵涉其中,那么策划不出意外的话会有他一份,他是学经济的,逻辑上不会太弱。第二,他被动地牵涉其中,那么就是有人在有意识地保护他。如果是第一种可能,明楼很大概率就是主谋。如果是第二种可能,保护他的人很可能是明诚。”
“为什么?”
“很简单,我在画展看到过他们一次。在工作场合要日日面对的人,如果还愿意在工作之外的场合见面的话,通常都会有私人层面上的关系。”
“那么这些要告诉特高课吗?”
“不必。这些全是我以概率而做出的逻辑推断,并没有一点证据。能否得到验证,才更值得期待。但藤田那个人可不会管什么证据不证据,宁错杀不放过,完全不懂得猫鼠游戏的乐趣。他喜欢打打杀杀,就让他慢慢去查吧。”前原轻轻一笑道:“这个计划还是有点意思的,一个又一个小的环节连缀起来,环环相扣相辅相成,虽然有一些漏洞,但基本可以圆得上,做计划的人智商不算太差。所以,我很好奇,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这样的话,您会面临危险。”
“危险自然是存在的。如果有异动发生,就有力地佐证了我的推断。不过,如果等到的是粗暴的暗杀的话,我会有点失望。”
“失望?”吉野不解。
前原看他一眼:“不明白?那就不用明白了。”
第二天,明诚将这段谈话告诉了明楼。
明楼沉吟半晌,说:“他没有理由将话说得这么深的,只有一种可能,他在怀疑你。”
“我也这么想。”
明楼慢慢说道:“作为一个喜欢解谜的人,不大可能暴露出自己全部的底牌。所以,一定还有一部分信息他没有说出来,而这些信息是足够让他锁定你的。”
明诚点点头:“我发现一个疑点,整个陈述中他都没有提过你,这原本是不太可能被避过的。”
明楼一笑:“这就是被他刻意遗漏的信息了。在我的这一部分,他必然也挖掘出了一些疑点,指向性更加明显的东西。他应该也同时怀疑了我,只是没说出来而已。”明楼向椅子后背靠了靠:“发现了吗?他所陈述的内容基本是关于你的行动的,而且描述用词画面感很强很具体,我有理由认为,他对你很感兴趣。”他顿了顿,问:“你觉得自己能看透他几分?”
“云遮雾绕,只能从一些微表情去确定基本的方向,必须得步步为营。不过,特高课完全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甚至连找我过去问话都没有,这说明,前原并没有跟藤田芳政说过什么。也就是说,至少目前,他不算有太大的敌意。”
“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明楼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明诚轻轻扯了一下唇角,里面隐着一丝若不可察的情绪波动:“我想,是想将游戏拖得更长。就像猫和老鼠,猫从来不会一下子就把老鼠吃掉。”
奇异的趣味。让猎物发现四周都是猎人布下的陷阱,焦虑、恐惧、戒备、挣扎,最终落网。
不过有一种生物不会被困住。
所谓狼,是这种生物,即使陷进牢笼,扣住利爪,必要的时候可以连皮带血连自己的爪子也一起咬脱,这是狼的兽性。
明楼简单地点了点头,开始分析眼下的情况:“如果是想将游戏拖得更长,那么,就不会轻易翻牌。暂时倒是不必去管他。”
“什么也不做?”
“对,什么也不做。一旦有所动作,便正好给猜测提供了佐证。”明楼轻轻叹一口气:“照常保持跟前原的接触吧。虽然这很困难,但只能如此。不能有任何异样。”
面对危险,普通人自然是要趋避,可干这行的,如果想要利益最大化,很多时候,更优的方案是从容地潜入危险之中。
明诚平静权衡了下,说:“我会处理好。”只像在说一件简单的事情。
“小心一点。”明楼加一句嘱咐。
明诚微微一笑:“不是什么大事。前原不在军务部门,分心这事也是出于个人兴趣,目前基本上还是置身事外的看戏的态度。只不过是以后跟他演戏时要多花些心思。”
明楼摇摇头,啧了一声:“口气太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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