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们小心地放下了轿子,姑娘一头海藻般的长卷发曳地,她拖着华丽繁复缀着明珠的裙子走到了薛衡面前。
薛衡紧张到说不出话,漆黑的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扶溪看着他花瓣一般娇艳的脸蛋上浮着微醺的红晕,眼睛里还泛着潋滟水光,真是好看极了,可爱极了,最重要的是他周身的气质,没有半点河底的污浊感,干净,纯洁,高雅而美好。
她深深地笑了:“这是哪家的公子,长得同仙人一般。”
薛衡涨红了脸:“不、不敢当。”
他紧张兮兮地垂着头,眼睛都不敢看对方。
扶溪的仆从都笑了,这未免也太过可爱。却突然有个鲛人道:“郡君,这位……这位好像是河伯的新娘呢……”
“哦?薛衡么?”看过去,瞧见薛衡的脸惨白如纸。
薛衡嘴唇蠕动着想要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只是睫毛剧烈颤抖起来。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恶心……
扶溪心疼极了。
她朝薛衡伸出手:“什么新娘,八成是河伯又想玩些游戏捉弄人,来,愿意同我去紫宸宫转一转吗?”
薛衡连连点头,两只好看的手叠在了一起。
仔细看,扶溪的手还要大些,几乎能包住薛衡纤瘦如玉的嫩指。
扶溪和薛衡一起上了轿子,薛衡脚上的掠情环碰在台阶上,发出了一声响声。
扶溪闻声看去,那掠情环上的宝石已经变成了猩红色,她眼神一暗,对薛衡说道:“这掠情环,我替你摘下来吧。”
薛衡羽睫湿润地点了点头。
扶溪并拢食指与中指,凝神聚气,一道神光从指尖溢出,切向掠情环。
掠情环稳稳脱离,落在了她掌心。环上还带着那人身上好闻的旃檀香,让她心神一荡。
掠情环上的宝石原是祖母绿,只要戴着环的人被人“吃掉”,就会变成红色。
这样的妙人,怎么就被河伯那个贱人糟蹋了,简直暴殄天物。
“多、多谢。”薛衡道。
这等秽物,不该玷染了薛衡。扶溪没有解释掠情环是什么东西,掠情环在她手中碎成了粉末,她温声道:“最配公子的不是那庸俗的金银,美玉才最配。”
自古以来,人们都将美玉拟作君子,得到这么高评价的薛衡受宠若惊,只有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不是河神娶来的没有尊严的新娘,而是依旧洒脱肆意的薛衡。
薛衡被扶溪引着到达紫宸宫时,就被紫宸宫的景象惊住了。
那宫殿比河伯的还要华丽,河伯的只是里头堆满了金银珠宝,这座宫殿却是用珍贵的玉石雕砌而成,在外头覆了层水晶。昂贵的珍珠遍地都是,像不值钱一般随意扔在地上。
“我喜欢玉,尤其白玉。”扶溪说道,侧头看了薛衡一眼,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我喜欢玉,你啊,像个玉人一般。
“很漂亮。”薛衡由衷赞赏道。
不及你。扶溪在心里补充道。
宫殿里有许多罕见的乐器,薛衡一见就走不动路,他修长的手指抚过一架古琴的琴弦,忍不住连连赞赏做工的精妙。
“你可通音律?”
薛衡点头:“略知一二。”
“愿意为我弹一曲吗?”
“求之不得。”
薛衡碰到琴后,整个人像是换了一个气场,不再是软绵绵让人又怜爱又想欺负,而是真正的大放异彩,让人倾慕。
他试着拨了几个琴音,顺手后,灵动美妙的琴声婉转而来。
那是首极欢快的江南小曲儿,薛衡弹着弹着就会想起那些快乐的日子,饮酒,作诗,谱曲,投壶,还是醉卧温柔乡。
薛衡毕生爱好的,诗词,音律。
鲛人们顺着音律款款起舞,漂亮的蓝尾像是羽扇一般摇摆起伏,他们的汗水凝成了珍珠,晶莹地落下来,掉到了地上,越来越多。
一曲作毕,扶溪看直了眼。
薛衡腼腆地笑了笑:“献丑了。”
唐落嫣摇头:“才没有,太好听了,听完让我想去你们人界逛一逛,那里的景色一定是极美的。”
不然怎么养出你这样灵气的人。
薛衡十分高兴,似乎已经忘却了自己还是人/妻的身份:“我的家乡南临城便很美,真想带你去看看。人们的生活忙碌却充实,美食应有尽有,待到花季,满城馥郁,好看极了。姑娘都长得十分好看……”
“有我好看吗?”
扶溪忽得俯身问道。
突然地贴近让薛衡神经紧绷,大脑都没法思考了,只有姑娘漂亮的薄唇和深邃的眼睛。
“你、你……”
“自然是我最好看,是吗?”扶溪逼问道。
薛衡紧张至极,好在扶溪已经把身子挪了回去,笑意盈盈道:“我同你闹着玩的,这世界上,你最好看。我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
薛衡方松了一口气,听到这句话,又紧张起来。
他发现扶溪总是很不吝惜对自己的赞美。他很开心,他喜欢这样的姑娘,会赞美自己喜欢的人的,很甜的姑娘。
扶溪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其实,你在弹琴前弹的那几个小调,很像是《凤求凰》,我还以为……你要向我求爱呢。”
“原来不是啊……有点失望。”
她垂着眼睫,似乎是真的希望落空十分失望的样子。
薛衡看得心头一跳,怜香惜玉之心叫嚣着要跳出来作祟。
他踮起脚摸了摸扶溪的头:“那种曲子是不能随便弹的。”
扶溪看着他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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