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越来越浓,直到众人再也瞧不见花船。
半时辰后,黑雾骤然消散,只是那花船,已经没了踪影,只有河面上,漂浮着凌霄花瓣。
众人唏嘘不已。
薛母泣不成声,在薛父怀中一阵痛哭。
裴裔将目光从湖面收回来,拉下了马车的帘子,爱怜地抚摸着怀中人的乌发。
竟然骗过去了。
薛衡昏迷不醒,乖巧依偎在他怀里,看上去软得要命。
裴裔替他裹紧身上的袍子,心里软成了一滩水,只要躲过河神,薛衡还可以过他潇洒惬意的日子。
马车在当天晚上驶离了南临城,裴裔策划的路线是走荔城而过上北疆。
北疆擅巫术,不敬河神,其境地内河神不可踏足半尺。只是,常人要进北疆,很难。裴裔还是凭着薛家曾经救过北疆南家一脉,有些交情。
马车方行驶至南临城外,却骤然一阵飓风袭来,周遭树木被吹得摇摇欲倒,只闻得一声惨叫,马顿时扬蹄嘶鸣,凄厉至极。
裴裔用外袍将薛衡一裹安置好,跳出马车去,车夫已经满身是血,坠车身亡,身上还被捅了一个树干粗的血窟窿。
裴裔抽出剑来,周遭却不见一个人。
他额角沁出了冷汗,替身被他找人施了巫术,相貌身形都和薛衡相同,怎么……还是被发现了吗?
顷刻间,头顶一片昏暗,一只庞大的金羽鹏鸟自月下掠过,巨翅大展,顿时狂风大作,天昏地暗。
他浑身羽毛都是耀目的金白色,像一团火焰滚滚而来。
他那双红得泣血的眼睛不屑又怨毒地盯住了裴裔,恍若在看同他有滔天大恨的宿敌。
裴裔握紧了剑,目光冷冽,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鹏鸟毫不犹豫地俯冲而下,翅膀重重挥了过去。
若是人与神明的力量能轻易抗衡,大概人也不会如此虔诚地祭拜神灵了。
这场短促的战斗以裴裔倒在血泊中做了结局。
鹏鸟挥舞翅膀,直接用飓风掀去了马车车顶,他看着车里玉人一样的薛衡,眼睛湿润起来。
嫌弃地用喙剥去小美人身上带着裴裔气味的外袍,他把薛衡衔在口中,展翅而飞。
长长羽尾末端垂下无数零星火花,周遭顿时火光大作,整片树林,都烧了起来。
裴裔浑身上下能动的地方只剩下眼珠,他瞧着展翅高飞鹏鸟,几乎目眦尽裂。
*
薛衡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他感觉自己醒了,又感觉自己没醒。
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身体的感受意外地敏感清晰。
像做梦,可是,这个梦的感觉太真实了。
有人在他耳边低吟:“我等了你那么久,你竟然不愿嫁我,还找假货替代……罪不可恕,要罚。”
……
海葵触手、火热的大掌、滚烫的唇舌、急促的呼吸、残忍的摧残、时而夹杂鞭子的抽打……
好疼啊。
自己的泪水没有断过。
对方一点没有安慰的意思,欺负得更加卖力。
还痴痴的道:“你哭起来真好看。”
那人每次都要把他吞到最深处,他盈盈垂泪痛苦不堪,那人权当情趣,要把他榨个干净。
不断地变得湿淋淋,不断地任人搓圆捏扁……这样的日子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见薛衡疼晕过去,那人才稍作休息,看着面前浑身红痕香汗淋漓的美人,忍不住又将臀撅了过去。
再次真真正正神思清明地醒来,薛衡便惊呼出声。
第4章 河神新娘(四)
这是一间水晶砌成的宫殿,里头堆满了稀世罕见的金银珠宝。
整个宫殿光彩夺目,金碧辉煌,让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薛衡身上松松穿了一件雪白衣裳,躺在一堆莹润的黑珍珠间。
肌肤的雪白被珍贵的黑珍珠映衬得如同高山上辉映着明媚阳光的白雪。
而引起薛衡惊呼的原因是,他面前蹲坐着一只巨大的浑身金白尾部有金红垂绦的千机鸟,正睁着它那双鲜红如血的眼睛直白而又炽热地盯着自己。
薛衡只在古文中看到过这种鸟,哪里亲眼见过,一下子惊住,张着小嘴却说不出话。
千机鸟看着他红艳嘴唇内雪白的贝齿和一点嫩粉舌尖,瞳仁更红了,痴痴地缩了缩脑袋。
它用喙啄起一个玲珑白玉环,爪尖温柔地抬起薛衡的手,把玉环套了进去。
薛衡缩了缩腿,睫毛簌簌颤抖,不知道千机鸟要干嘛。
千机鸟没有再行动,只是张开翅膀,把薛衡当宝贝似的包裹在怀里。
它在薛衡脸上亲了又亲,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看上去傻不拉几的。
薛衡突然想起了自己读的古文:“古有金羽神鸟,名唤千机,斜飞万里高空,俯冲骇浪惊涛。怜其天资愚钝,痴傻至极,家禽不如,愧为神鸟。”
怜惜之意涌上心头,唉,他跟一只傻乎乎的鸟儿计较什么呢。
薛衡任由千机鸟搂着,自己默默打量周边的环境。
通过透明的水晶墙壁,他看见外头有许多游来游去的人身鱼尾/虾尾/蛇尾的奇怪生物,还有不断吐着泡泡的游鱼,摇曳不停的水藻,嫣红的珊瑚丛,微微开合的河蚌,还有许许多多或平常或怪异的水底生物。
只是外头的生物好像根本看不见里头的东西,基本是熟视无睹,毫不在意。
这是在河神的府邸吗?这只千机鸟又呆在这做甚?
……
薛衡心中有万千疑问,不过他最想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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