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次默许,张臂将阿初箍在自己怀里。他的脸就这样贴在了阿初的背脊上,这么抱着,清楚的能看到阿初背后,尽管穿了厚实的衣服,却还是被抓的血肉模糊的伤口。他想着在地道里,阿初一声不吭的护着他,保全他的样子,心里无法克制的酸楚就让眼眶越来越热。
离这里最近的,是接连医院边上就是太平间的仓库。
通过毫无生气的阴森走廊,远远看着那个看守仓库的老头正在打盹儿,阿福将轮椅藏在走廊拐角,阿次努力克制心里的痛意捂着阿初渗血的嘴唇不让他露出喘息的声音。
阿福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趁着老头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从背后敲昏了人,将他拖入边上太平间里,掀白布单就将老头塞上了空床,再快速的盖好。
接着他将阿初阿次推入了堆放医疗器械用的仓库,这里阴暗隐蔽,应该不易被发现。
仓库里堆满了医疗器具,杂物,还有大量的医用针头,药齤品,针筒等等,根本没有人能坐下的地方。
总算阿福在一角的箱子里找到储着的病房床被,将它们抖开铺到木箱上面,随后帮着阿次将阿初扶过去躺下。
“不……不能躺……”阿初喘不上气,手脚冰凉,剧烈的胸痛让他将嘴唇都咬出了血,数度就要失去意识却还是努力保持了些清醒:“让我……坐着……”费力的从牙关挤出字眼,一字一字像是在用尽他全身的力气。
阿福快急得掉眼泪了,他长这么大,很久很久,都没有再这样焦虑过,他甚至恨自己当年为什么要去学经济!“这……这到底是什么病?这……该怎么办……”陡然,一个大胆的念头冲入他的脑海,他想到了子腾,阿福就像突然抓住救命稻草那样的跳起来:“我去找医生!”
“等下……”阿初从牙关里挤着声音:“叫……你那个朋友……告诉他,我感染的,是变异体鼠疫耶尔森菌……没有……别的办法……咳咳咳……”
阿次倾身从轮椅上挪到阿初身边,搂住阿初的身体,固定着,牢牢的抱在怀里,他看着阿福的眼睛,“求你。”
阿福强忍着要哭出来的恐惧感扭头就跑。
仓库的门被关上了,惨白色的白炽灯光下,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阿初急促的呼吸着,颤抖的身体让人感觉他很累,阿次努力的抱着他,搂住了,就像是一松手,这个人的生命就要溜走那样。
“阿次……”阿初艰难地说着:“别怕……”即使到了这样的地步,他都要努力的,试图让阿次安心。
阿次不能控制自己流泪,他搂着阿初的背脊,彼此依靠着,眼泪渗在阿初的衣服上面,蹭得满眼迷蒙,他扣紧手指,尽管阿初的手指缝里都是冷汗和血迹,但他不管不顾毫不在意固执的握着,“大哥……我不怕,你答应我,会没事的,好不好?求求你……”
“咳咳,咳咳咳……”
回答他的,却只有阿初剧烈的咳嗽声。
阿次用手抱紧了他。
阿初从来都是有条不紊,阿初从来都是面面俱到,阿初从来都能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好,阿初从来都是这样给人安全感和不由自主的去依赖的感觉。
而如今,他会不会就此失去他?他从来没有试过去想阿初如果生病受伤会怎样,他从来没有想过……即使是在当年的战火硝烟里,他都没有去认真的试想过……他一直觉得自己可能会比阿初先死,会让阿初伤心,却没有想过也许有一天,阿初有可能会死在他怀里。
因为一想到这个,他就感觉内心的恐惧会无法克制。
“咳咳……”也许是因为来回的颠簸,阿初痉挛的更加厉害,被冷汗沾湿的碎发贴在鬓角,阿次想用手将它们拨开,阿初却突然佝下腰来以手捂嘴,呕吐了起来,一口一口的咯血,一次一次剧烈的喘气,那些咳出的血沿着手指缝往下滴,惨白到渗人的灯光下,那些血色特别的刺目。
那血色让阿次心如刀割,痛如凌迟。
入夜
本来阴冷的天开始下雪了。
子腾继续在紧张的化验中,没有烤箱暖炉,房间里阴冷刺骨,但由于精神高度集中,他却也不觉得冷。
甚至因为兴奋,带着手套的手指觉得有些发腻出汗。
因为有了阿初当年的资料记录加上现在他手里的现有报告,研究检测过程进度变得加快很多,他甚至觉得如果条件允许,结果演算没错的话,明天就可能会制出第一批抗菌素样本。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子腾厌恶的皱眉。
还没等他去站起来开门,科研室的门已经被撞开了。
迎面冲进来一个人。
“杨煜霄你够了!”再能忍耐的人被打扰也是有火气的,何况是子腾这种惟我独尊的脾气,阿福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在挑战他的忍耐底线。
当他站起来刚要发作的时候,阿福已经站到了他面前。
子腾看到了一双包含眼泪的通红的眼睛,表情是惊恐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杨煜霄,在他的眼里,这个人一直是双手插在口袋里,面带微笑,气定神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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