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炳摆摆手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奇怪我为什么要帮你?阴间的鬼物很简单的,非善即恶。赞赏忠孝,敬重大义。我走阳容易,又与你二人有些交情。你们的信儿一传来,几乎所有的怨鬼留魂,通通逼着我登时就去找你...”
薛竹面色悲戚:“多谢各位了!”
唐炳嗤笑:“谢他们就不必了,你怎么谢我呀?”
薛竹又快哭了...
这一路有唐炳气息展开,横掠而过,根本没人敢来撩虎须。多数鬼物远远看到即便逃遁。偶尔有不知死活的赶上前来,也都被唐炳三拳两脚打发了。
就只是薛竹走在他旁边,强忍压抑,几乎哭了一路!
快到破晓,薛竹终于想起问句:“玉轩公子呢?”
唐炳一扬下巴:“给你看着长明灯呢。那萧秃子被我吼了两句,吓跑了!”
薛竹一阵无语,解释道:“唐真君,萧前辈也是好心么!”
唐炳皱眉:“好心?你不懂事,他也不懂?回魂路是菜市场吗?就是沈图南,能不能过去还五五分开。你?有几个也是白送!”
薛竹可怜兮兮,眼圈发红:“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想让师父醒来,也就只有返乡草了。”
唐炳挑眉:“怎么不问问我?我看起来很冷血吗?”
薛竹猛擦眼泪:“我,我不知道如何联系真君...”
唐炳惊讶:“你不是道士吗?你...叫魂你不会吗?元魂真君唐焕然,会叫吧?”
薛竹哭笑不得!
谁会知道大名鼎鼎的唐真君,竟然可以在路口,拿个白灯笼就给叫来啦?!可,可是...真魂也是魂...理论上如果有贴身衣物,至亲血脉,或者...有交情,当然是可以叫来的呀!
云蒸霞霭,红丸半露。
唐炳一抓薛竹手腕,带着他前踏三步。即刻回魂。
玉轩化了个六七岁大,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见唐炳一步踏出,从椅子上蹦下来,伸开双手迎上,扑到唐炳的广袖上。唐炳弯身抱起玉轩,望着地上的薛竹。
不多时,薛竹身体不停添伤,身上白衣多处浸血。脸上好像开了染坊。紧皱眉头,缓缓醒来。生魂带过来的伤病,一样不落的留在肉身上。
薛竹睁眼,楞了一瞬,突然伸手抓下腰间的葫芦。仔细看了看,这才摇晃着爬起身。虚弱的朝唐炳和玉轩欠欠身:“大恩不言谢,麻烦二位了。”
玉轩挣下地,朝着薛竹福了福,奶声奶气道:“其身正,不令而行。”
唐炳笑笑说:“玉轩佩服你们了。你...一个人行不行啊?”
薛竹举了举手里的葫芦:“这不是还有他么!”
唐炳沉默半晌,点头道:“行吧,他可能这两天就醒了,不过得恢复很长一段。你们俩好自为之。”
说罢牵着玉轩,两三步就隐入朝霞里去了。
薛竹在床边慢慢坐下来,喘息几声。揭开葫芦口上的安魂符。打开塞子一看,返乡草汁水,果然化成了一小撮墨绿的枯灰。小心的拘住沈抟的生魂,往他丹田处一推,还了回去。
拿过沈抟脉门探查了一下,没有任何异样。薛竹这才放下心来。从沈抟怀里掏出两颗疗伤的丹药,丢入自己口中,一直脖子,咽了下去。
心一松,薛竹顿时上下眼皮直打架。沈抟睡的是一张普通的架子床,因为宽大,所以内侧一半挂顶白麻帐子。外侧还留有一半。薛竹也顾不得去外间,直接把帐子一放,自己窝在帐外,昏睡过去。
不知子丑寅卯的睡了好久,薛竹朦胧的感觉身边有动静。头晕目眩的睁眼,借着月光,便看见床内的幔帐被拉起一点,沈抟发丝披散,面色茫然,露出半张脸。修眉微蹙,细眼迷离,正望着自己。
薛竹把帐子挑开一半,同样目不转睛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沈抟。他从没看过师父这幅样子,不市侩,不刻薄,不亲和,也不冷淡...没有肆意前行的潇洒,没有慷慨赴死的坚毅,像一个精致的牵丝傀儡,似喜似嗔,道是无情却...
薛竹心里轰隆一声,有什么东西完全坍塌,如遭雷劈,如浸深潭。他鬼使神差的,往前探了探,蜻蜓点水一般,在沈抟的薄唇上,迅速啄了一下。
沈抟抿抿嘴唇,眨眨眼,没有多余反应。薛竹仿佛煮熟的虾子,浑身上下冒着热气,拽出一张安魂符放在沈抟胸口。沈抟顺从的躺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又睡着了。
薛竹睡不着了!他爬起来,扶着肋下走到东厢房,找了两件衣服。想想不放心,又回到正房外间。就着屋内桌上的一盏油灯,慢慢正骨裹伤,一点点擦去全身血污。
床内帐子里,传出沈抟轻细匀称的呼吸声。薛竹后悔没有先清理一下,就睡了过去。刚才是多么腌臜污秽,就...就...
身上伤口都洗净上药裹好,薛竹换了一件青色的道袍,散着裤腿,赤着脚,一步步踱到里间去,慢慢窝在帐子外面。悄悄的拉住沈抟露出帐底的宽袖子...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第17章 养魂魄寒暑又一年
天光大亮,薛竹满满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不少。伸了伸手,又放下。反复几次,掀开床上的半副帐子。
沈抟被光亮一晃,也睁开眼。然后面色微蹙,摸了摸喉头的伤口。
薛竹小声唤了一句:“师父?”
沈抟似乎没听明白,慢慢起身,要往帐外爬。腿上一用劲,又触动左腿裂开的胫骨。面露痛苦,不敢动了。
薛竹忙下床,拉开帐子,伸手把他横抱了出来。轻轻放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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