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眼睛不像您。”
“这是我。”明台补了一笔,“以前……还没有近视的时候,我的眼睛就是这样的。”
那时候他满腔热血,没有一点儿的伪装,只是明台。
上海,一切都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
毫无意外的,和林小姐的相亲又吹了。明镜暴跳如雷,明诚跪在客厅里,被数落了一个下午还不能起来。
明镜生气是有原因的。
林小姐对明诚,按林太太的话来说,那是仰慕已久了。大约是哪个舞会上见过明诚弹钢琴,一见钟情了。林家原嫌明诚是个仆人,林小姐却据理力争,说看人不论出身,是兰草,种在哪里都庭院生香。
林太太过来说亲,明镜也拍了胸脯,说明家向来当明诚是二少爷,绝不是仆人。
“我是宠我们明台,可是明台命苦,走得早。我现在满心里,哪里有不疼阿诚的呢?”
结果倒好,本来水到渠成,只是让明诚去见个面,走走过场的事情,都能吹了,说是没有明诚的手笔,打死明楼她明镜都不信。
明楼也好奇明诚做了什么好事,愣是不去劝,在一旁看着明诚被数落了一个下午,明诚居然一句实话也没有吐出来,只说自己不争气,惹林小姐生气了。
明镜气得昏了头,“你到底存得什么心呀?就没有一个你看得上的人?那你别结婚了,先给我生个侄子好不好呀?”
明楼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
明诚愣在原地,“大姐……”
明镜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但是突然觉得是个好主意,“那又有什么?你若喜欢了什么不敢带回来见我的人,那也没关系,你们趁早生了孩子,我不计较这些。”
“还有你!”明楼尚来不及笑,就被明镜用报纸打了一下,“你也一样,我也不管你喜欢了看上了什么人了,上不了台面也罢,若是有了孩子,我自会善待她。”
明诚非常后悔没有把明台的儿子带回来。
“我上哪里给大姐整个侄子回来?”明诚坐在明楼屋里的沙发上揉腿。
“你要是敢,我打断你的腿。”明楼晃晃杯里的茶。
明诚抬眼,直直地看着明楼。
明楼却避了过去。
“我和你,走不了大姐想要的,娶妻生子的路了。”明诚说得直白,步步紧逼,“大哥,我上了你的船,哪里还有退路。”
“船总有靠岸的时候。”
“若我做你的肋骨呢?”
“你是我的罂粟花。”
“罂粟籽才会让人失了灵魂。”明诚不依不挠。
“无花如何结果?”
明诚最终还是赖在了明楼的房间里不走。尽管他第二日需要比阿香起得还早,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确实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两人同床,明诚总是贪恋明楼身上的气息,靠得很近。
他今年三十了,还是像当年十岁的时候一样,以为一个怀抱就是一整个世界。明楼对他说,这是一份畸形的感情,他是罪人,没让明诚过上堂堂正正的日子。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堂堂正正的。”
“你看得透那么多事情那么多人,这件事看不清么?”
“大哥若是舍得开这份感情,断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念想。”
明楼投降。
明诚像罂粟,哪怕万劫不复,明楼也回不了头了,因为第一口,是他禁不住诱惑,主动做了罪人。
“大哥要知道,我这么多年,每一分努力,除了后来是为了保家卫国报效国家,哪怕是为了报国,一点一滴,全都是为了可以有资格站在大哥身边。”
明诚的眼睛大而清澈,只有在面对明楼的时候,可以一眼到底。
04
“都什么时候了,你少走两船货能死?”
明诚下班的时候再次被梁仲春堵住,心烦意乱。
梁仲春,“我少了兄弟你的好处了?你也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背着人,对明诚做了一个“完蛋”的手势,“我有家有小,不能为以后打算?”
“你他娘的还有知道有家小啊,作孽。”
梁仲春平日里若是走私一些紧俏商品,一般不会被堵住。货若是不通了,只能说明他又倒腾了什么“好”东西了。
“鸦片膏?”明诚压低了声音,“我上次买通了人了,你让手下去找码头的李三爷。”
梁仲春讪笑着。
“……”明诚恨不得赏他一掌,“这种时候不要走私那些玩意可以么?想死不要拉上我。”明诚做了个一枪爆头的手势。
日本渐显穷寇之势,加上西方对其的禁运,枪支军火全靠国内弹丸之地的工业和东北沦陷的工厂供给,此刻若是走私军火被发现,谁也保不了他们。
梁仲春还是讪笑。
明诚越发不解了,不是军火,不是鸦片膏,药品比军火还难弄,梁仲春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吧?
当下明诚便回办公室和明楼交代了两句,又吩咐另外的秘书送明楼回去,就上了梁仲春的车。
“阿诚兄弟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梁仲春赔笑。
自从孤狼和藤田芳政死后,梁仲春多多少少也知道明楼明诚两兄弟远没有旁人眼里看得那么简单。
明诚既然能和他合伙做生意,还能有这么多的门路,说是明楼没有出力,连死透了的汪曼春都不信。
看破不说破,这是梁仲春的第一法则。
明诚去看见那些“货”的时候,转身就赏了梁仲春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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