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可是臣想……”
“你想干啥?”见他还要争辩,朕愈发恼火,“朕现在就告诉你,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得经过朕同意!”
谢镜愚闭上了嘴。好半晌,他才低声道:“臣明白了。”
“怎么,不服气?”
“臣不敢。”
“你倒是说说,你说你不敢的事,哪次是真不敢的?”朕简直气打不过一处来。眼角余光忽而瞥到那张榻,朕立即指着它:“上去,睡觉!”
“陛下,”谢镜愚顿时变得很无奈,“要是臣躺上去,那就起不来了。臣还要上早朝呢。”
这一听就是蹩脚的借口,朕根本不搭理他。“要么朕免了你的早朝,要么朕免了你的职;选哪个,你自己说。”
免职这个恐吓明显很有用,谢镜愚脸一白。“陛下……”
“再和朕讨价还价,朕就帮你选后一个。”朕道,语气强硬,不容置疑。
谢镜愚总算发现,这会儿谁都不能改变朕的主意。“那臣先送陛下回宫再休息。”
先送朕回宫?朕一走你就要皮上天了吧?
朕更想冷哼了。“怎么,谢相还想和朕来围魏救赵这招?”朕瞄了一眼桌上摊开的书卷,又四下里打量了一圈。“朕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等你睡着,朕自会回去。”
谢镜愚真的惊讶起来。“陛下,这样怕是不妥吧。”
“朕现在不信你。”朕干脆挑明了说,“除非朕看着你老实睡着,否则其他都免谈!”
“陛下,这于礼不合。”谢镜愚这会儿在苦笑了,“哪儿有臣子在君前酣睡的道理?”
“朕是天子,你说了算,还是朕说了算?”朕干脆走过去,把他推到榻上,顺手拖过唯一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了上去。“就现在!”
谢镜愚瞧了瞧朕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势,又瞧了瞧他自己身下的小榻。“陛下当真要如此做?”
朕已经不耐烦和他扯皮了,闻言只扬了扬下巴。
在朕灼灼的目光下,谢镜愚只能认输。榻上只有一条薄被,他脱了鞋,便和衣而卧。朕盯着他掖上薄被、闭上眼睛,心里那股气才平了一点。又盯了一会儿,毕竟深夜,朕上下眼皮也忍不住开始打架。
“……陛下,”朦胧中有声音在耳边劝说,“您要是困了,便躺下睡吧。”
朕迷迷糊糊,但还记得事情。“几时了?”
“子时还未过半。陛下暂且休憩,等到早朝时辰,臣会提前叫醒您。”
早朝这个词触动了某根神经,朕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看见谢镜愚正赤足立在朕身侧,朕立即就火了。“你怎么起来了?”
见朕发怒,谢镜愚赶紧解释:“见陛下如此困倦,臣怎么能安心睡着?”
朕不由分说地又把他推回榻上。“你真要和朕比这个吗?”
“陛下,”谢镜愚却不像之前一样听话,执拗地望着朕,“您之前说过,臣睡着您就回去。而且,天底下从来就没有臣睡着、陛下坐着的道理啊!”
好啊,又和朕来君臣那套?
朕眯起眼睛看他,忽而解开披风,坐到榻边,开始脱鞋。“你进去点。”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谢镜愚顿时大惊失色。“……陛下?!”
“闭嘴,不然朕就治你的罪。”朕毫不客气地打断,因为朕估计他马上就要说类似“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之类的话了。然而榻不大,一个人还行,两个人实在拥挤。“你给朕仔细点,”朕故意威胁他,“要是朕被你挤下去,朕也要治你的罪。”
谢镜愚僵硬地张开嘴,又闭上,完全震惊过度。直到朕自顾自躺下,他才反应过来。“陛……”
“闭嘴,睡觉!”朕拉了拉被面,合上眼。
旁边没有任何动静。过了好一阵,才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帮朕把薄被掖得更严实了一些。就在朕暗道谢镜愚敢从朕身上越过去朕就要真治他罪时,边上多了个坚实温热的身躯。
“陛下……”
这一声唤轻得几近气音。朕一动不动,假装没听见。一小会儿安静,烛花细细地毕剥了一声。鼻尖全是沾染了另一人温暖的松烟墨香,朕又开始昏昏欲睡。
但在朕真正睡着之前,他的手臂横过了腰,将朕牢牢实实地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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