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你终于来啦,我们是不是已经回去了?”但是他一开口就带了胸腹的剧痛,水倒灌进来,让他有些痛苦。他不满地挣扎了几下,终于被什么人堵住了唇舌,温热的空气顺着呼吸渡过来,腹部一痛,积压的水顺势呛了出来,视线也终于清明了几分。
谢缘浑身湿漉漉的,将他按在背后朱红的栏杆上,用力按压着他的腹部,按得桑意痛呼出声——他日前肋骨骨裂的地方还未痊愈,这下被他按除了撕心裂肺的疼,桑意眼泪哗啦啦地流着,躬身跪倒在地,痛得说不出话来。
谢缘被他吓住了,撩开他湿淋淋的衣摆一看,发觉肋下的地方一片青紫,当即把人打横抱起来,也不顾身上的狼狈,径直去找了最近的医馆郎中。那郎中一看便知:“小公子这是最近受过伤啊,肋下骨头开裂,要静静地养着,另外——你看看这,外伤虽然都痊愈了,但是仔细看还是瞧得出迹象,新肉长出来颜色会浅些,小公子生得白,故而也不怎么显眼。这是受过重伤将将养好的时期,切莫再让他受伤了。”
谢缘愣了愣,开口问道:“是什么伤?”
郎中眯眯眼睛,转身煎药去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抛来一句话:“刀剑的伤么……若不是人看着细皮嫩肉,是富家公子的模样,老朽保不准以为他上过战场呢。”
一时间,房中寂静无声。
桑意喝醉后睡得酣甜,甚而还轻轻打起了呼噜。
他睡着时的心境都很平和,上一世的迂回婉转,这一世的委曲求全,都没在他心上烙下什么影子。他就记得攻略任务执行之初时的场景,他怀着对系统冷冰冰的声音的抗拒,在一个有一个陌生的世界中穿梭,与一个个陌生人对话、周旋,夺取他们的爱。他从小到大,除了谢缘以外,再没有接触过其他的什么人,故而也不能理解:他有时只是笑一笑,别人对他的好感度就能直接飙到满值,欲擒故纵半分,旁人亦可以为了他要死要活。前几十个世界的攻略都很容易,但拼凑成完整的时间,也有数十年那么漫长。这十年里他抗拒与人接触,最出格的一次,他的攻略对象拉了拉他的手,却让他生出来自骨肉深处的不安与厌恶来。
他的人生已经被谢缘定格了。尽管不想承认,但他这样随性又向往自由的人,有本事与系统和既定的命运作对,却不曾想过和谢缘作对,如同他的命运已经被谢缘选择了一样,他决定反过来,选择谢缘一次。
因为他是他生命中唯一熟悉并信任的人。
——“要完成多少个任务,你才会放我走?”
——【999+,我失去了我的能量,我需要许多能量,所以需要的任务数量也未可知。】
——“我不想这样下去了,你要那些人爱上我,我却不喜欢他们。我有办法自己选择攻略对象吗?”
——【有的,当你完成二十七个任务之后,我允许你进行一次攻略对象的绑定,从此你都将去往他的世界中,和他在一起。】
——“可以选我认识的人吗?”
——【可以。】
——“那好,谢缘是我的了。”
他慢慢睁开眼,望见了谢缘坐在他身边,乌黑的眼静静瞧着他。
桑意歪头看了看他,见到谢缘眉间拧起的那个疙瘩,于是露出一个有点顽皮的微笑,小声叫了声:“瓜皮。”
谢缘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认真地凝望着他,也没有去计较这个称呼,他的声音十分低哑:“你醒了。”
桑意点了点头。
“你去江南游玩的那一个月,玩的开心吗?”谢缘的声音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他努力压了下去。
桑意有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后道:“还成,一般开心,就是太潮湿了,每天睡不好觉。”
谢缘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当时为什么要走?”
桑意楞了一下,而后道:“我看到你又找到了一个梦中人,所以我走了。”
“但他不是我找来的,是你找来的。”谢缘指出。
桑意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而后飞快地改口了:“是我找到的,我想你会喜欢,就把他送去了你跟前。既然你喜欢的是梦中人而不是我,我就走了。”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留在我身边?”
桑意这次学乖了:“为了你的钱和家业,你也看到了,你一走我就让茶楼里的人去挖墙脚了,很坏的。”
“为了我的钱,所以写信给我的长姐,要她替我稳住局面?”
桑意:“……别问了,就是这的,还因为我真正喜欢的是你的长姐。”
“我不信。”谢缘轻飘飘地吐出这几个字,他伸手过来捉住他的手腕,撩开他的衣袖,手指轻轻擦过他手臂内侧的新伤,重新换了个话题:“你的伤哪里来的?”
他的语速很快,逼视着桑意的眼睛,意在勾起桑意也用同样快的速度来回应他、让他来不及编排谎言。
“车祸,我去江南途中被人撞了,车上碎了一尊瓷佛,我被割伤了很多地方。”桑意对答如流,眨巴着眼睛,何其无辜地望着他。
“你去江南前,在铁匠铺里买了十七把长刀。”
“为楼中刀马旦用的,你若是想找,那十七把刀还在我房中。”
“我找过了,并没有。”
“有的,是你没找到而已。”桑意撒谎不眨眼,一口咬定自己,手心却微微出了汗。
最后谢缘没说话了,他握着他的手腕,俯身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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