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眼睛里有很多种情绪交织,责备,担忧,挂念,无奈……
乔筝噙着眼泪点了点头,握了握方方正正的卡片,被坚硬的边缘弄疼了手掌。
“我听说你是白住,姑娘,天下没有掉下来的馅饼,欠的人情都要还的,你真要租繁花锦苑的房子,恐怕一个月不吃不喝你也租不起,你朋友有这份情义,是你运气好,但你绝对不能事事仰仗运气,听我的,拿出一万块,给你朋友,了没?”
乔筝抿唇想了想:“我觉得吧,她可能不会收。”
“不是……我真是纳闷儿了,她是做慈善的?”乔德庆吊着眼睛,一副难以置信地样子。
他又说:“你同事是吧,等等……不是校长吧?要是校长你马上给我搬出来,这是作风问题!”
“哎呀我们校长是个油腻老男人我怎么可能……唉,就是一女同事,教数学的,而且我也没有白住,她工作忙,家里的家务我全包好不好。”乔筝解释道。
乔德庆指着闺女的鼻子,闷声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要跟当官的勾结,他们能做到那个位置,心眼都能串串儿了。”
乔筝小声嘀咕,颜老师这官也不算大吧,管管两千来个个小毛孩而已。
乔德庆背着手出门了,乔妈妈在客厅里削苹果,抬了抬眼皮:“说什么呢你们俩。”
“我训她呢,闺女在外面不懂事,当爸的得教育教育。”乔德庆用浑厚的男低音说道。
乔筝临走前,乔德庆她把另一半蛋糕带上:“分给你朋友,知道么?”
乔爸眼皮突然地抬了一下,好像军官命令下属那样,而不是父亲嘱咐女儿。
“我知道了。”乔筝还真不知道颜老师爱不爱吃这个,印象中她没有特别爱吃的东西,也没有特别不爱吃的东西,特别没趣的一个人。
她提着蛋糕回家的时候,颜老师还没有回来,高三这一年,真是一考接一考,刚刚喘口气马上就要赢下下一场战斗,孩子们就像没有时间卸甲的士兵一样,练兵,杀敌,谋略,调整,演习,一直到最后的决战。
北方的冬来的让人措手不及,打开窗户,一阵冷风急急地灌进来,几丝凉意渗进肌肤,乔筝以为又下雨了,把窗户开的大了些,手伸出去想试试雨下的多大,结果,她却没有感受到雨线,却意外的发现手心上落了一滴晶亮的水珠,小城并不繁华的灯光落进这晶莹的一滴,万家灯火汇聚在掌心,她定睛,甚至可以看见一中的倒影,在水滴的弧形面上,像一座古老幽暗的城堡。
又有几片细薄的白色飘到了手上,手心的温度让它们迅速溶化成一滩水,里面那个一中的影子也随之崩塌,成为一个扁平的平面。
今年的第一场雪以不温不火的姿态来临,在九点半就开始进入沉睡状态的城市,一定有人还没有意识到下雪了,小雪不成气候,一落到地面便化了,地面湿漉漉的,等第二天,大家还以为下了一场小雨。
乔筝披了一件雪白的外套,拿着伞跑下楼去,推开沉重的单元门,她单薄的身子被灌进来的风雪吹的歪了歪,刚一出去,风就把铁门砰的一声合上了,乔筝被震得抖了抖,她摸了摸口袋,还好带钥匙了。
这场雪在屋里看起来吓得温和宁静,没想到外面风这么大,她的伞都被掀翻了,乔筝把三面朝着风来方向,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那强劲的阻力。
灯光一盏一盏地灭下去,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窗子,人们开始入睡,走出小区,一中的教学楼灯火辉煌,教室里的灯都是雪白的,跟住宅区用的灯不太一样,一路之隔看着这座巍峨开阔的学校,真是雪光灿灿,巍巍赫赫。
这时候学校的下课铃声响起了,只是隔了一条马路,她只能通过声音来感知放学的盛况。
不一会儿,第一批人从校门口蜂拥而出,这场雪下的很是意外,大家没带伞也没加衣服,都裹紧了外衣,瑟瑟发抖,有些家长来接孩子,有些就没那么幸运了,在风中骑着小电动车,而骑自行车的还要与逆风缠斗。
乔筝很了解颜老师,她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出来的,等走读生都散尽了,停在西边路口的校车也都陆陆续续发动引擎,她才迈着长腿走出校门,身边还有一个老师,两个人在交谈。
颜泽跟教英语的杜老师一起出来,这些任课老师跟主任一起走,走一百米有九十米在牢骚,剩下十米用来喘气。
“气得我头疼,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都高三了高三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初三呢,非谓语动词讲了多少遍了,我问这个非谓语动词在句子里做什么成分,竟然说做谓语!英语不好,连中国话也听不懂了吗!”
颜老师习惯了老师们絮絮叨叨的抱怨,她每天也有一肚子火气呢,只是没有人做倾听者,毕竟谁也不想听这样的话,丧是会传染的,还是憋在心里自己消化。
杜老师的老公开车来接她了,“主任,我对象过来了,要不要我拿把伞给你啊?”
“哦,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走几步就到。”
颜泽与杜老师道了别,扣上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步伐稳健地往前走,雪花飘在她的脸上,她都懒得用手拂一下,好像一个没有感觉的机器人。
雪花突然被挡在了外面,风速也降了下来,颜抬眼望去,原来是自己头顶上多了一把伞。
自己身边的人一身雪色的衣服,松软的绒毛填充了她的颈窝,菱形的粉唇里呼出淡淡的白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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