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又故意将目光转向身旁的那几名咒术师——经过方才的一场异动之后,那些人又回归到了一动不动的静默之中,只是身形颓丧,看上去愈发地憔悴疲惫了。
妙玄子显然也很明白自己的部下已经濒临极限。他沉吟片刻,看向凤章君:“在你们找上门来之前,我的确考虑过是否接受春梧君的请求保守秘密,然后让他们来负责收拾这个烂摊子。等他们的实力被削弱,再将余孽一网打尽。”
“我不认为春梧君会乖乖就范。”凤章君并不乐观,“你给他喘息的时间,就是在姑息养奸。”
练朱弦也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事情难道不是已经明摆着了?宗主单以为将上界的真相昭告天下会引发混乱,可现如今法宗已经独木难支,春梧君以及同党又在各处制造混乱,引导各路矛头逐渐指向法宗。如此腹背受敌之下,这上界的大门迟早都会有受不住的一天,到时候天下不也一样会陷入大乱?宗主难道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了吗?!”
他的心情焦急,言语之上也不免冲撞起来。凤章君一手将他揽住,一面正色面对妙玄子:“阿蜒虽然性急,但所言句句在理。宗主且不可再固执己见,以免铸成大错。”
被他们两个一个黑一白联手说教,妙玄子竟也不恼,只冷冷地反问:“那你们说说看,如今又该怎么办?”
练朱弦与凤章君对视一眼,在得到鼓励之后,迅速阐述自己的观点:“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平息上界乱局,而这需要尽可能多的高人出手相助。再费口舌去一家一家地解释说服恐怕来不及,不过既然不少门派视法宗为罪魁祸首,那倒不如将计就计,直接将他们引过来。”
“还有春梧君以及他的同党。”凤章君亦不忘补充,“以我之见,他们未必了解上界现状。此刻春梧君就在法宗,若能略施小计,令他相信上界依旧有仙人存活、而法宗又并未完全掌握他们的秘密,也许他们会铤而走险,选择与东仙源等门派一同围攻法宗。到那时候,新仇旧账,一笔清算。”
他正说到这里,只听见来时的方向上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众人扭头去看,发现是鬼魅一样的顾烟蓝快步走来。
“宗主。”顾烟蓝来到妙玄子面前,低头行礼道,“属下已经依照您的吩咐,将春梧君打发走了。”
“……”
凤章君与练朱弦同时愣了愣——这个妙玄子,刚才还在跟他们说考虑和春梧君合作,怎么一转眼顾烟蓝就把春梧君给打发了?
妙玄子也不理睬他们,只继续看向顾烟蓝:“该说的话都说了?”
“回宗主的话。”顾烟蓝依旧回答得毕恭毕敬,“春梧君已经知道凤章君投奔了法宗。宗主特别叮嘱要透露的几件事,属下也已经全都旁敲侧击地说了。刚才探子回报,春梧君出城之后,应该是朝着东仙源的方向而去。”
听顾烟蓝说到这里,练朱弦偷偷地凑到凤章君的耳边,小声问道:“法宗是不是有什么心灵感应的法术?”
“没有。”凤章君摇头,“除非是道侣,而且至少双修百年,倒还有些可能。”
“也就是说,其实妙玄子早就已经决定要与春梧君翻脸,却反过来试探我们?”练朱弦咋舌,“难道还当心我们两个会拖他的后腿不成?!”
“谁知道呢。”凤章君苦笑,“不过师父的确提起过,妙玄子是个心思细密到偏执的人。没有人能够欺骗得了他,甚至有人说他是獬豸托生的。”
交代完了春梧君那边的情况,顾烟蓝毕恭毕敬地倒退了几步,转身离去。妙玄子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一旁的两个人。
“看起来最快明天,法宗就该迎来贵客。然而城中还有不少‘简陋’之处需要布置。本座要回去监督,你们有何打算?”
凤章君小声问了练朱弦几句话,而后回复妙玄子:“如若宗主信得过,我与阿蜒愿意留在地下,协助看守法阵。”
“也好。若有需要,差人去找烟蓝便可。”妙玄子点头,旋即转身离去。
洞穴之中冷清下来,凤章君与练朱弦又仔细检查了洞壁上的法阵,然后看向一旁的咒术师:“你们在此守了多久?”
其中一人答得恭敬,他表示妙玄子宗主一共安排了三轮值守,每一轮为十二个时辰。他们这轮已经守了将近十个时辰——若是换做平时,倒也不算什么,只是最近这几天异动频繁,差不多每个时辰都会有怪物试图冲出法阵,若是任其发展,只怕过不了几日,法阵就将彻底失效。
距离刚才那头怪物冲击法阵才过了大约一刻钟,时间尚算宽裕。练朱弦从引魂幡上解下一枚法铃作为预警,然后同凤章君一起暂时走出洞穴,返回地面上。
与练朱弦简单商量之后,凤章君又折了一只纸鸟,将春梧君的动向、妙玄子的决定以及其他简要的情况附在纸上,送往东仙源林子晴处,让他们酌情考虑对策。
纸鸟远去,消失在东面夜空之中。凤章君追望着漆黑一片的天宇,金色的瞳眸流露出一丝忧郁。
“已经开始有些凉了。中原的秋季,原来比南诏要早一些。”练朱弦的声音,将他从短暂的怔忡之中唤回。
“冷么?”凤章君作势脱下外袍,想要为他披上,却被阻止了。
“我不冷。”练朱弦朝他一笑,“只是被这山里的凉风一吹,我才觉察到秋意已至……如此说来,冬天恐怕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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