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从上空飞过。
薛洋被仙子牵着一路狂奔,终于遇上了正把云梦掘地三尺翻得底朝天的江澄。
江澄在请灵祭时见过这少年,是聂怀桑新收的家仆,他还来不及开口,薛洋便道:“江宗主,我家宗主被苏涉掳去观音庙了!”
江澄立刻一脸喜色,提剑欲走,忽而道:“苏涉?”
以苏涉的本领,江澄自信他无法从莲花坞把人掳走。但那与自己交手的雾面人,确实一身白衣,极像秣陵苏氏“行到水穷处”的家服。
他虽然心中觉得不对劲,但心系道侣,并不打算耽误。可就在此时,仙子极亲昵地绕着薛洋小腿,甩着尾巴,人立而起,湿润的鼻头喷洒热气,哼哧哼哧伸出舌头去舔薛洋手背。
江澄皱眉,冷然道:“既知怀桑被掳到观音庙,你身为他的心腹,又是要去哪?”
物似主人形,仙子是一条色令内荏、对陌生人极爱扮出凶神恶煞模样狂吠不止的黑鬃灵犬。薛洋怎会不知江澄在想什么,心中大为尴尬,总不能说江宗主,仙子是被我方才不断丢肉骨头混熟的。
他神态自然,立刻答道:“属下不才,金光瑶手握阴虎符,我要赶去接晓星尘道长来救主。”
晓星尘十七岁夜猎一战成名,霜华一动惊天下,孤身赢了同时猎魇的赤锋尊、泽芜君、敛芳尊、三毒圣手和傲雪凌霜宋子琛,论仙术修为和武功,天下不出前三。聂氏近些年日薄西山,人才凋零,遇见阴虎符在手的金氏,不去送死,赶快去请晓星尘救驾确实才是明智之选。
算算聂怀桑从莲花坞被劫走的时间,估估传送符一次能抵达的最远距离,以及云梦和清河所隔路程,晓星尘恐怕还得有半个时辰才能赶来。
想起乱葬岗上群魔乱舞的凶险,江澄什么都顾不上了,立刻御剑往观音庙飞去。
薛洋在后头假模假样道:“传送符是极品仙器,造价惊人,聂氏多谢江宗主慷慨解囊!”
聂怀桑被掳走后,江澄一口气给了聂氏四百张传送符。传送符一纸千金,市价昂贵与缚仙网看齐,江澄同聂怀桑好上不过几天,两样东西已各送了四百份,外加一对上品景德听风瓶,可以说是一掷千金为红颜了。
这种豪爽,除了说明江澄有钱、江澄极其中意聂怀桑外,还说明在江澄心中,聂怀桑是个非常需要保护十分楚楚可怜的弱者。
而怀揣着满腔保护欲的江晚吟,就这般以英雄救美的万丈豪情,伴随着云梦夜空惊雷滚过的巨响闪亮登场,卷携一路从观音庙东路杀到观音庙西路紫电上的火花,猛地将大门踹得四分五裂,凭夺妻之恨的分外眼红,在所有人看清楚情况前,一眼瞄准苏涉,一道灵光流转的紫电正面击中了苏涉的胸口,将他向后掀飞。
想必大家都还记得,他冲出门前正忙于双修,上身仅仅穿着一层外袍,里头光溜溜的。这样的衣服,一旦被打湿就沦为情趣装,十分不成体统,于是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江澄左手撑着一把从街头小孩手中硬抢来的油纸伞,十分注意不被淋湿,只是衣摆的紫色稍微深一些。他就这样任凭雨点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水花飞溅,右手紫电的冷光还在滋滋狂窜,满观音庙搜寻聂怀桑的踪影。当看见湿漉漉且晕死于地的聂怀桑,他脸上神色,顿时比这雷雨之夜更加阴沉。
护妻狂魔,悍勇无双,他踹飞庙门,抽翻苏涉,厉喝金凌:“叫!你现在知道叫我,之前你跑什么跑!”
又智珠在握,惊艳全场,藐视双璧,碾压老祖,用足尖挑起了一名修士跌落的长剑,左手接住这把剑,右手拔出腰间的三毒,双手各持一剑,猛地相交一划——两把剑相互摩擦,发出极其尖锐刺耳的噪声,用难听得仿佛耳朵立即要被戳破的可怕噪音,盖过了邪曲的旋律。
温宁!你看见了没有!江澄硬着一张脸,双手持剑,一边制造这种煞风景的破耳魔音,一边心中桀骜而想,说我永远比不上魏无羡,可这如今,以一己之力大破邪曲,智绝双壁外加夷陵老祖的人又是谁!逼得金光瑶自己捂着耳朵走出来,不战而败的又是谁!
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天下无敌江晚吟趁势而上,急于解救他那小可怜道侣于倒悬,不欲多言,想着擒贼先擒王,对准金光瑶就是梨花暴雨般的猛杀,金光瑶灵力没他强劲,完全不敢直面迎击,被逼得不断灵活地闪避。
他大杀特杀,金光瑶无论说什么都洗脑成“金光瑶在说萝卜白菜大南瓜萝卜白菜大南瓜”,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既然聂怀桑果然是被金光瑶劫走的,那么莲花坞内,那名徒手与自己过招的盲眼高手,定然还埋伏在此处,蛰伏着伺机而出,将自己擒于掌下。
没错,没错,化人灵力的邪曲,只要用更大的噪音压过就能破解,就算没有趁手的发声之物,自己亲外甥的歌喉他江澄可是一清二楚,金凌随随便便引吭高歌一曲,也能杀得金光瑶片甲不留。这明明是三岁小儿都能想到的方法,经过乱葬岗一役,稍微带点脑子都会心存警觉,可这满庙之人,有的是魔道祖师,有的是一宗之主,有的名列三尊,怎么全都被拿下了?
江澄越想越觉得心虚。论阴谋诡计,他自认连魏无羡一半都比不上,越来越觉得金光瑶每句话、每个字都暗藏玄机,都在给蛰伏的那位绝世高手递话,就等最佳时机一到,立刻将他江澄拿下,之前那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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