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毫无依据地凭空猜测,”裴杪惨淡一笑,继续道,“爹可还记得,您给我那些线人,是为了调查后宫中给我下药的人?”
“说实话,女儿并没有去查那件事,因为真正的罪魁祸首,我一早就知道了。”
裴相望着她,对方的神情平淡又漠然,裴杪极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猜到了裴杪话中的答案,因心惊而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是说……是谢荣?”
裴杪轻轻点了点头,“爹,自我嫁给他的第二年起,自我入宫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这么做了。”
“我为何一直怀不上,全因他命人将我的补药全换成了避胎药。爹,谢荣早就等不及了,从五年前开始他就在等待着那一刻,这个机会他是绝不会放过的。”
裴相立在原地,久久地回不过神来,心情一时复杂乱如麻。
“杪杪,你何时知晓的?”
“爹觉得难以置信对吧?”裴杪轻轻转过身,不咸不淡地道:“我亦是如此,否则也不会从摘星阁的楼梯上摔下来了。”
言外之意,裴杪正是因为思虑这件事时心情凌乱,方才会摔破了头。
裴相也听出了点别的意思,试探性地问道:“杪杪……你是说……之前的事你都还记得?”
“一些事确实不记得了,但很多事也未曾忘记。”裴杪朝他行了一礼,低声道,“女儿不孝,将病情说的那么严重,让爹娘与哥哥们忧心了。”
“女儿当时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唯有这般逃避真相,但这么久过去,女儿也已经冷静下来了。”
裴相怔怔地望着她,一时间不禁老泪纵横。
原来,裴杪故意称失忆,实际上是不知该如何面对突然得知的真相,她故意装作忘记了谢荣,想必心中已痛如刀割。面上把自己宠成羡煞旁人的模样,背地里却如此无情狠绝,这样的人与她同塌而眠该是何等可怖。
他心有痛楚,心疼的是不知不觉间,裴杪原来已经长大了,面对此等大事也能不乱了阵脚。
他心有愤怒,怒的是谢荣要针对裴家,却竟待发妻如此狠心,枉费昔日谢荣为求娶裴杪费尽心思,得到了却半分不懂珍惜。
他满心寒凉,悲的是裴家待皇室如此忠心,他更为谢氏付出了大半生心血,末了却葬送了女儿的荣华与安康。
裴相跌坐在木椅上垂泪痛哭,裴杪上前扶住他,守在他身旁。
裴相大受打击,一瞬之间仿佛老了许多岁,看着裴杪久久不能言语。
待他情绪逐渐稳定,裴杪方才沉声道:“爹,此事暂且不可告知谢荣,但裴家想要度过接下来的难关,单凭风瑶或许还不够,我们最好尽快告知徐老将军。”
“如今朝廷中,最德高望重的非他老人家莫属了,您与徐老将军同是先帝最信任的人,他老人家必然不会眼睁睁看谢荣如此对付裴家。”
裴相虽情绪激动,却还是品味出了裴杪话语中藏着的其他心思。
实际上,单凭从风瑶身上做文章,裴相已有十足的把握让谢荣挑不出半分错处,根本无需请动徐老将军。徐氏或许德高望重,可手中的权力却远不如裴家与皇室。
徐老将军戎马一生,斩得功名无数,但徐家男儿大多都以身殉国,留下来的老幼病残也是阴盛阳衰,因此谢荣不曾考虑过对他们动手。
徐家不需要打压,也不能打压,因为他们是大安的护国大功臣。徐氏满门忠烈,被代代安朝子民所歌颂敬重,他们手中无实权,话语重量却有千金之重。
裴相与徐老将军一文一武,身为先帝的左膀右臂,自然交情非同小可。
裴相是个人精,如何看不懂裴杪这番话的意思,她显然想借徐家之力针对谢荣,这定然会影响谢荣对皇权的捍卫与巩固。
“杪杪,你想动摇他的位置?”
裴杪的心思被裴相一眼看穿,也不觉得自己大胆。她要的可不仅仅是动摇谢荣的地位,她要的是把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爹,女儿果然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你,但您现在也看清楚了,谢荣根本没有足够的能力坐稳哪个位子。”
裴相定定地看着她,神情一时间既忧伤又复杂。
裴杪的胆子太大了,这种事放到朝中大臣上,谁人敢想。能有这番政事远见,该说不愧是他裴光的女儿吗?
裴相却只觉得悲痛,宫廷的可怖终究让他天真无虑的女儿变了摸样。
“徐老将军那边爹会处理,但你的心思……爹还需要考虑考虑。”裴相眼神复杂地看向她,沉声道,“不论如何,我们先做好万全的准备,倘若谢荣当真做到那个份上,爹不会无动于衷,徐老将军也不会无动于衷。”
裴相还对谢荣抱有一丝希望,只可惜谢荣不会留半分余地。
裴杪心中微松了口气,原本正是因为裴相没来得及有所准备,才会走到连徐家想帮都没法帮的地步。单通敌卖国一条,谢荣就直接把裴相放到了和徐氏对立的立场上,赌绝了他们的后路,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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