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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起来,说夫君我想去江南看花。
韩澄十分诧异,他大概觉得我不是那文雅爱花之人,我确实不是,我只是在塞北待够了。
但是韩澄大概还没打够仗,不同意。
我说我怀孕了,我要去江南养胎,把孩子养的白白嫩嫩的,要是韩澄不走,我就自己一个人走。
韩澄最终答应了我的提议。
不待御医诊病,我俩准备携手跟皇帝辞职,他不当大将军了,我自然也不当什么一等夫人了。
偷偷回京,给父亲磕了头,我觉得父亲两鬓斑白,他也老了,提议让他跟我们一起去江南养老,然而父亲壮志未酬,老当益壮,不理我便罢了,还想打我。
我挺了挺肚子,表示我是有底气的人,我肚子里可还装着他的孙子,于是父亲放下木棍,握着韩澄的手,满脸惭愧,直说是他女儿毁了韩澄的一片坦途。
我叹了口气,觉得父亲大概是老糊涂了。
终于来到了江南,我激动的手舞足蹈,韩澄让我小心身孕。
我为他挑选了一份十分有前途的职业——打渔。
南方鱼多,只要有力气,就饿不死,他虽然不高兴,为了让孕妇开心,依然听从了我的建议,我们在海边盖了房子,整日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打仗,不用再应付朝堂的勾心斗角,他打渔,我吃鱼,日子过得幸福美满,然后我们的儿子出生了。
我们为他起名叫韩洛。
韩澄,海洛。
生韩洛的时候,我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不好,但是我不喜欢像从前一样,在家中被人圈养着,于是我偷偷用我最拿手的刺绣,在家中织就鎏金喜服,然后拿去卖钱。
韩澄心疼我,说不用我挣钱,我就跟他说,织布是我的爱好,我希望看新娘们穿着我织的喜服嫁给心爱的夫君。
韩澄无法反驳我浪漫的心愿,只得随了我。事实上,他嘴拙,向来说不过我。
我的病情渐重,然而我心情很好,幼时走遍天涯的梦想大都实现了,这么些年来,走南闯北,都有韩澄陪着我。
夜深人静,他偶尔会跟我吐露心声,说从小如何爱慕于我,然而我追求者众多,他无权无势,便在心中暗暗发誓,等他位高权重再回头来娶我。
然而等他贵为将军,班师回城的时候,丞相却属意了三皇子,日后三皇子荣登帝位,我便是帝后,韩澄更是绝口不提此事。
他说被我耽搁了小半生,怕是再难遇到心爱之人,索性塞北战事紧急,生死难料,面对前来打探的媒婆,他打定主意,终生不娶,心想以身报国算了。
没想到绝望之际,却峰回路转,我毁了皇亲,转头跟他有了肌肤之亲。
韩澄说那夜,他其实并没有醉酒,只是他不想醒,第二天他就打定了主意,众目睽睽之下负荆请罪,让天下人看清他们的关系,他就算被丞相打死,他心爱的女子也是他的夫人了。
我听后大笑起来,心想木头也难得有开窍的时候。
我的刺绣功夫从小就好,又常年周转于权贵妇人中,见多识广,各种花样都见识过,因此我的喜服花纹艳丽,从不重样,每一件都是我精心设计的。
许多人愿意穿我的喜服成亲,我喜娘的名声就传了出去,偶然间,居然被一路过上京赶考的书生写进了话本小说里。
他说,海边有一喜娘,原名不详,织就一身精美绝伦的喜服,天下娘子重金难求。
其实我想说,重金还是求的来的。
闲来无事,街坊邻居,无论老人孩子,也都喜欢听我讲故事,我跟他们讲朝堂的故事,讲皇上和四位皇子,讲贵妃讲丞相,讲将军,讲天下第一美人海洛小姐……咳,也就是我。
他们虽然都不信,却每每听的津津有味,爹娘喊吃午饭都不肯离去,甚至端着饭碗来听我讲故事,有个孩子问我那海洛姑娘是不是跟我一样漂亮,我说不对,海洛姑娘比我漂亮,毕竟偶像,还是要保持神秘感的。
韩澄最喜欢看着我傻笑,我喜欢这根木头,一个人愿意跟抛弃全部,另一个人远走高飞,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坚持?”
海螺中女子絮絮叨叨一直在说,听的人有点昏昏欲睡,也不知过了多久,海螺中忽然传来一声女子长长的叹息。
她说:“海螺啊海螺,不知道向你许愿,你能不能实现我的愿望呢?
我快不行了,我觉得自己大限将至。
海螺啊海螺,我有一个愿望,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实现呢?
我希望这一辈子不要结束,永远跟韩澄在一起,哪怕天移地转,哪怕世事变迁。
海螺啊海螺,如果你能听到我的声音,请你让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吧。”
女子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她这一生,原权势滔天的丞相之嫡女,天之骄子,与芝兰相伴,玉树为伍,凤凰为之庆生,书生为之传唱,皇子为之倾倒。
她却拒绝了唾手可得的帝后之位,甘心嫁给一位粗犷的武将,甘心远离繁华的帝京,远赴遍布寒霜的塞北。
她在京城赛过诗,在塞北舞过剑,在江南赏过花,最后隐姓埋名,对着夕阳与落月,饮便美酒与风沙,堪称一代奇女子。
狄江听她人生波折,不禁感悟良多,此女心性豁达,便是寻常男子也不如,况且在门禁森严的古代,想来她虽言语间轻描淡写,将心事一掠而过,然而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令人惊心动魄?
人生短短百年,七情六欲诸多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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