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出必行,不过是颗珠子,说给你就会给你,不会吝惜。”
韦云台打断他:“不过是装成人混迹在金吾卫的鸟罢了。杀了他也没人会在意,何必和他废话?”
“韦云台,我不过睡了半月,你也敢替我做主了?”
韦云台忙道:“不敢,不敢,只当我没说。”
游隼这才低声道:“臣金吾卫荆白,斗胆向邺王殿下请借洞庭龙髓。臣自知偷窃珍物是重罪,但只请殿下宽限两日,容我将它送到需要它的人手中,到时臣自会来请死。”
“好好地说着话,怎么就罪啊死啊起来了。这洞庭龙髓,你想要,拿去就是了。”
荆白半信半疑地抬起头来,李缘觉又道:“不过龙髓一旦燃起,不到生气烧尽不会熄灭。我这盏玳瑁烛台是我的珍爱之物,不能借给你,你就叼着这颗燃烧着的明珠去罢。”
韦云台将烛台递给他,不怀好意道:“这火焰烧在身上,一定很痛。”
第107章
长安城中另一座玉楼,只在楼顶点了盏昏暗的白烛。清瘦苍白的主人正借着烛光和月光,在黑纸上剪出叠叠蝙蝠,他整个人绷成拉满的弓,眉头紧锁。
剪好的蝙蝠散落一地,贴在他垂落的衣裾,似乎飞舞在那牡丹芍药间次的花纹中。但燕秋来显然没有使用它们的意思,他只是不停地剪着纸,借此缓解自己的焦虑不安。
“身为司天台官员,却以术法偷盗救治邺王的真珠,我还有何面目以十二楼楼主自居……”他低声自言自语着,余光瞄向摊开在一旁的古书,“……可是能救霜楼的,只有它。”
玉兔已跃至中天,再一会就要西沉而去了,先前派去的蝙蝠仍旧没有还家。燕秋来终于按捺不住,低喝了一声。千百蝙蝠顿时振翅飞起,冲出窗棂,向东边九层楼飞去,一时如乌云盖月,将阴影铺在了燕子楼头。
“对不住了,邺王殿下。”
他话音才落,漫天乌云之中蓦地射出一道耀眼的明光,如霹雳刺开夜幕。纷飞的蝙蝠一触及这光,便燃烧起来,烧焦的纸屑飘转而下,火星挂在屋檐和窗栏。
那光径自坠入窗中,擦着燕秋来的手肘而过,落在他的烛台上。
“洞庭龙髓……”燕秋来又惊又喜,情急之下伸出手握住了珠粒,立刻被燎出一手水泡。衔来明珠的鹰隼用力甩开他的手,踢倒蜡烛,把珠子吐在烛台上,才筋疲力尽地倒在书桌上。
燕秋来凝神一看,狐疑道:“你是总在燕子楼外徘徊的那只猎隼,为什么你会带来洞庭龙髓?”
游隼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似乎听不懂人言。
燕秋来闻到一股血和焦肉混合的气味,连忙翻过游隼的身子,这才看到他衔珠的喙和头颅前胸都被烧得皮开肉绽,大片焦肉和羽毛黏连在伤处,使人胆战心惊。
“怎么烧成这样……”他看了一眼烛台上火光刺目的洞庭龙髓,立刻反应过来,“你是为了帮我偷洞庭龙髓,所以被它烧伤。”
游隼没有出声,燕秋来将它小心安置在柔软的坐榻上,从斗橱内找出丸药,用水化开清洗它的伤处。因为皮焦肉烂,燕秋来不得不用刀剪清除它的羽毛皮肉,那鹰隼疼得一缩,但依旧一声不吭。
燕秋来替他包扎好伤口,紧张得汗流浃背。但当他看向洞庭龙髓时,这股不安才攀升到了极点,他整个人又僵成了一尊沉默的塑像,连吐息都被屏住不能吐出。
游隼用被火烧哑的喉咙低低呼噜了一声,将他惊醒。燕秋来长长吐出一口气,自嘲地笑道:“都到这步了,我还在犹豫什么?再犹豫下去,韦九郎就会来抢回洞庭龙髓了。”
他举起烛台,用衣袖微微遮住,对卧在软塌上的游隼略一颔首:“虽然我因往事素来对鹰隼有成见,但你帮我夺取洞庭龙髓之恩,我没齿难忘。龙髓火的烧伤,即使上了仙芝灵药也痊愈得极慢,你先在这里养伤,吃喝药物一概随意取用。我若能回得来,定然涌泉相报;我若回不来,这座玉楼就是你的了。”
第108章
长安宵禁能困住的只有平民百姓,像燕秋来这样的方士,对长安的夜了如指掌。他毫无顾忌地披着春色满园的衣裳,避开巡街的金吾卫,从经纬纵横的街坊穿过,东出长安城郭。
在东城墙的内侧,亦有一座玉楼拔地而起。它通体洁白,玉质温润,如出天工之手。美中不足的是,除了上元节宫中内宦前去点灯时,它从没在夜里亮起灯烛,能照亮它朦胧睡颜的只有惨淡月光。
因为这座楼是空的。
这座楼是玉京十二楼第一楼,但它的主人从未踏上过它的阶梯。原因无他,早在这玉楼建成之前,楼主就已经死了。
先嘉阳王李声闻,天生仙骨,能通天地,神龙年间为定泾水二龙相斗而死。天子为缅怀幼弟,将仙中十二王之名追封于他。当时酒宴上陪侍的方士有十二名,正是因为李声闻占去第一楼,才有了燕秋来与人争夺最后坐席之事。
燕秋来移开目光,自嘲地笑笑:“怎么到最后关头,我越发瞻前顾后起胡思乱想来。”
他将怀中的烛台藏得更紧了些,防止它漏出的明光惊醒沉睡的街坊。这颗洞庭龙髓的火光太过刺目,看久了连他自己也会头晕目眩,可惜龙髓一旦点燃,除非奇水来熄或是龙气燃尽,不会熄灭。他没法吹灭这火,只好尽力掩藏它的光芒。
燕秋来看似步履缓缓,却不大一会就走到了长安城东,独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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