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气。
江其琛一直保持的悠然自若的表情终于在此时土崩瓦解,他两步上前死死凝着面前这个周身裹于黑袍中的男子。
方才大破邪气之时,四窜的黑雾将遮住他面容的宽大帽檐拂下,露出里面那张冰冷决然的俊脸,和那束在脑后随风飘荡的金色发带。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快看……清月弯刀!金发带!那人是影子杀手的统领!”
陆鸣在接触到江其琛那道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眼神时,就知道自己中计了。但他却十分庆幸自己被人摆了一道,方才那个场面,若非他及时赶到,天知道江其琛会不会受什么更重的伤。
目光落在江其琛肩膀上的血红,陆鸣不自觉的眸中一痛,但他很快敛去,兀自走到江其琛身边,恭敬道:“爷。”
江其琛顾不得肩上的疼痛,他恶狠狠地抓住陆鸣的一只手腕,疾言厉色道:“我不是让你待在天眼宗吗?谁准你来的!”
陆鸣身子一怔,未被缚住的手不紧不慢地从前襟掏出一张纸条,当空甩了甩,展在江其琛面前。
归——
江其琛的面色阴沉,劈手夺过那张纸条,而后手上一个用力,纸张在他手心里登时化作齑粉。他一把将陆鸣扯到自己身后,咬牙切齿道:“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江其琛放开钳制着陆鸣的手,换了一副表情踱到裴天啸身旁。他一手附在那张千年寒冰所作的水晶棺上,掌下是刺骨的冰冷,但掌间却是一片湿润。
棺椁在一点点的融化,不停的有水从地面上流过。
江其琛提了一口气,敛了神色:“裴家主,不若说说看,你是如何毒害自己的同门师兄的?”
“呵,师兄?”裴天啸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我把他们当师兄,他们可曾视我做兄弟?”
裴天啸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爱怜的轻抚着正一点点融化的水晶棺。前一刻还温柔缱绻的脸,忽而狠厉起来。他双手握拳,狠狠地砸在棺材上:“杀妻之仇,不共戴天!”
寒冰在他掌下一点点的碎裂,裴天啸忽然慌张的看向水晶棺:“不……不……”
他呢喃着,手指无措的想要将碎裂的冰块合拢起来,然而却是徒劳。他不过是拍了一下……怎么会就这么碎开了……
棺椁彻底的碎裂,在当头的日光下化作一层水雾,氤氲着向上升起。一个一席红衣的女子渐渐在这雾气中显出身影,那女子相貌艳丽动人,看上去不过是三十岁上下,她唇角勾起似是在笑,只那脸色灰白毫无生气,竟是一具尸体。
“阿弥陀佛。”一笑大师忽然低吟一声,在这些掌门里他年岁最大,与亦是裴天啸相识已久,自然是见过他的妻子的:“裴家主执念深重,竟将先夫人遗体藏于这千年寒冰之中。”
裴天啸发了疯般的紧紧拥着他那已死去多年的妻子的尸身,眉目间满是痛色。
江其琛凝着他这失心疯的样子,缓缓开口:“当年裴夫人身中奇毒,命不久矣。裴家主便思及请命符那可以生死人骨的传言,于是召集先父、北陈的霍流之霍叔叔,还有东陈的辛致远辛叔叔,意在规劝他们将四块请命符合一,取出大乘功法,救裴夫人一命。”
“先父身为大师兄,为顾全大局,又恐这悖流传言终会引起祸患,一直没有答应。但裴家主言辞恳切,先父念及同门之谊,最终还是同意了。东陈辛府中有一地下密室,那密室中有一阵法,连着一间小屋。屋中一座香炉,地上四个蒲团,想必当年你们就是在那里开启的请命符。”
“大乘功法入世,裴家主便寻迹救治裴夫人,起初这的确奏效,裴夫人看起来毒素全清,与常人无异。然而,好景不长,裴夫人很快便成了一具阴狠毒辣的邪祟。”
“先父得知后,将大乘功法重新封印回请命符中,又唯恐邪祟霍乱天下,便做了一回恶人,亲手了解了裴夫人行尸走肉般的人生。我说的可有错漏,裴家主?”
“哈哈哈……哈哈哈……”裴天啸抱着尸体兀自笑了起来,那笑声凄切,让人耳不忍闻:“不愧是江连秋的儿子,如他一般聪明的让人心生憎恶。”
裴天啸的目光,从他妻子的脸上慢慢下移,最终落在她的心口处。他将手贴上去,触手间一片寒凉:“一剑穿心。江连秋不顾我苦苦哀求,一剑刺入桑瑶的心头,她登时就没了生息。试问,杀妻之仇,我如何能不报?”
江其琛眉宇倏地拧起,肃声道:“不过是你自己执念太深,放不下前人。你怎么不看看裴夫人的脸?她死的时候是笑着的,是解脱!她宁死也不愿做不人不鬼的怪物,可你偏为这一己私欲,叫她苟活于人世。我爹做的没错,便是你妻子也是感激他的!”
“你胡说!”裴天啸大喝一声:“桑瑶与我情比金坚,她怎会忍心丢下我一人!是你爹,是江连秋自作聪明,自以为是!他杀了桑瑶,我便也杀了他,还有你。桑瑶中的毒,我偏叫你们也尝尝,只可惜,我毒死了他,却没将你这小祸害也一并毒死。”
裴天啸话音刚落,一道劲风忽然冲他面颊而来。脸被那力道打的一偏,他只觉嘴角一痛,朝地上啐了一口血沫。
江其琛凝着眉向身后望去,只见陆鸣抱胸立于他五步远的地方,面无表情道:“出言不逊。”
“当真是好忠心的一条狗啊。”裴天啸感慨道,满面阴毒的盯着陆鸣:“跟霍流之一样,都是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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