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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凯在自己人面前不用端着,面色如铁,一脸怒气。
蓝田先扶母亲坐下,伸手给蓝凯杯里续了一点茶:“你说要单独跟他谈谈,我也让你谈了……”
“这小子是个人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随便什么张口就来,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这么有本事,干嘛非哄着我不放呢?”蓝田无奈。
“他是喜欢你,但那又怎么样呢?你也不小了,应该明白什么是轻什么才是重!”
“我没有办法。爸爸,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没有办法。”蓝田放低了声音,难得的露出哀求之色。
蓝凯默然看着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在一个饭店里,他的儿子把他们约出来,郑重其事地宣布自己与众不同的性向。那时的蓝田还很小,年少轻狂,桀骜而强硬。然而,那时他理直气壮的外表下包裹着虚弱的灵魂,仿佛只要一点轻蔑的怠慢,就会被击得粉碎。那时候,蓝凯竭尽所能的,用他所有的成熟与宽容保护了那个少年的尊严。
可现在,轻狂的少年已经长大了,他可以软弱的哀求你,然而内心坚定。古人云四十而不惑,蓝田虽然还差几岁,但心态早熟,他是不可说服的,蓝凯感觉无力。
“老大,你爸也是为你好,小徐这孩子是不错,但太吓人了……”杜学蕉在儿子身边住了一个月,观点变得混乱不堪,老公和儿子都有理,真不知道听谁的好。
“妈,你也知道他是怎么对我的,你也喜欢男人,你觉得……我怎么舍得?”
蓝凯实在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爸,其实我和你对事实的看法是一样的,只是在值不值这个问题上有分歧,但这种分歧是无法调和的,因为你不是我。”蓝田伸手过去,握住老父一只手:“我知道你全是为我好,我也知道你对,但你不是我,有些东西只有我能感受到,所以你觉得不值的时候,我却觉得值。”
蓝凯反手握住儿子的手掌打开,跟自己终年跑工地磨出的那双经风历雨的手掌不同,蓝田的手掌白皙修长,没有一点茧,皮肤光滑细腻。这么多年兢兢业业,雄心壮志早就扔得差不多,老来不过是图儿女幸福,用这一把老骨头,这一双粗硬的老手,为他遮风挡挡雨,自己的儿子长再大都是孩子。
“我是不同意的。”蓝凯简直有些嘘唏:“你要记住,我是不同意的。你要坚持,我也拿你没办法,但我是不同意的。所以暂时,我不想再听见这个人,你也别带他来见我。将来,再遇到什么麻烦,不许瞒着家里,你爸还没老,不用你这样供着。”
“我明白,我明白,对不起,爸爸。”蓝田皱起眉,眼眶泛红:“让您操心了。”
蓝凯沉默了一会儿,等待胸中激烈的情绪慢慢平复,起身扶起自己的妻子,用力拍了拍蓝田的后颈:“我们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蓝田起身要送,蓝凯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反手大门一甩,把他砸在门内。一路走到转角处,才发现徐知着等在这里,蓝凯有些诧异的一挑眉,却听见徐知着沉声说道:“我不会放过他的。”
“你说什么?”蓝凯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是说,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过他的,您也知道,我这人下手狠。”徐知着微微咬了牙,眉间有种锋锐之气。
但蓝凯实在不是吓大的,他只觉有点好笑:“你威胁我?”
“不,不是……但,总之,这事不是他的错,他不是故意不听您的话,都是我……”徐知着一时间也有点语无伦次。
“你这孩子到底什么意思?”杜学蕉恼了。
蓝凯伸手拦住自己的妻子,上前逼近一步,他看见徐知着不露痕迹的皱了一下眉,似乎是想后退,又稳稳地站住了。但不知怎么的,眼前这个莫明其妙地犯着低级错误的家伙,比刚才那个从容镇定说话滴水不漏的男人要顺眼的多。蓝凯也算个生意人,生意人总是本能的不信任语言,因为他们最知道什么叫吹得天花乱坠漫天要价,比起完美的语言,他更相信那些掩饰不去的东西。
“你打算怎么不放过他?”蓝凯伸手拍了拍徐知着的脸颊:“你是要绑架呢?还是想暗杀啊?”蓝凯下手越拍越重,最后忽然发力,狠抽了一记耳光。
徐知着没有躲,也没有侧身卸力,硬生生挨了下来,神色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口腔里漫出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蓝凯多少年没跟人动过手,这一巴掌打下去,自己比徐知着还疼点,但输人不可输阵,依旧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教训道:“他要干什么,连我都拦不住,你又算什么东西?”
“对不起,爸,都是我的错,你们别怪他。”徐知着固执地。
“不怪他怪你么?”蓝凯失笑,忽然咬了咬牙,简直有些恨意的按住徐知着胸口说道:“小子,说穿了,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不起。”徐知着眼中生出波动。
“别再生事儿了,否则我真跟你拼命。”蓝凯长叹一口气,终觉无话可说,带上夫人离开。
徐知着站在楼道里看着他们消失在转角,平静了许久才返回包厢。蓝田原本等得还算从容,一抬眼视线落到徐知着脸上,霍然站起身:“他打你了?”
“没事,应该的。”
“不是……怎么可能?”蓝田只觉匪夷所思,连忙走近查看。情况倒是不严肃,只是有些微红,徐知着肤色重,也不是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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