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一口气表情扭曲地吞了下去,起身道:“娘,孩儿去如厕。”
贤妃点头应允,神色复杂地目送他出去,看着那道消瘦的身影消失在右角转弯处,只觉一阵彻骨的凉意和悲哀,这孩子对他自己太狠,狠到完全超乎了她的意料。她都做不到的事,他一个仅仅七岁的孩子却当着她的面做完了,而且还貌似很轻松地做完了。他对自己够残忍,又足够能忍,从这点上看,他或许极有可能成为皇室斗争中的赢家。
荀裕如厕回来,把吃进去的奇怪糕点吐出了半数,觉得肚子舒坦多了。
“怎么样?都吐出来没有?”贤妃问得不容置疑。
荀裕身子一抖,手脚同时顿住,眼里露出一丝惊慌,“娘,我……”
贤妃冷下脸,“娘不喜欢撒谎的孩子。”
荀裕闻言暗暗低下头。
“桂花糕好吃吗?”贤妃严肃道,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荀裕掰了掰手指,半晌,摇了摇头。
“娘要你亲口告诉我!”贤妃道。
“不好吃,”荀裕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小得好比做错事的孩子。
“既然不喜欢,那裕儿为什么还吃?”贤妃似乎根本不想放过他。
“娘要我吃我就吃。”荀裕答得理所当然,丝毫没有意识有什么不合理的。
贤妃愣了愣,这就是孩子的世界吗?随即转威为怜,叹了叹道:“娘是要你吃,可是你要是不喜欢,告诉娘就是了,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吃那么多呢?你若是跟娘说你不想吃,娘难道还会让你吃吗?”
“我可以说不喜欢吗?”荀裕抬起头,眼睛忽闪忽闪,带着不确信问。
“当然可以,”贤妃道,说着话音一转,“现在娘问你,你喜欢去国子监吗?”
荀裕双眼亮起了光芒,“不喜欢。”
不用说她也知道他不喜欢,去国子监半个月以来,她见他每天都是无精打采地去,闷闷不乐地回,问他在在国子监过得怎么样又什么都不说。她心里也清楚,一个不受宠的残疾皇子在一群娇生惯养的世家公子里头,又怎么可能不受委屈?
“是因为娘叫你去所以你就去吗?”贤妃知道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个原因,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了。她完全没有料到这孩子会这般信赖她,以至于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不管他内心有多抵触,都会闷声不响地按她说的做。
荀裕点头,他讨厌国子监,讨厌那些破小孩,讨厌陈先生,甚至讨厌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严师傅,他讨厌所有人,除了娘。“我能不去国子监吗?”小孩渴望地看着她,语气里透着几许恳求的意味,小心翼翼道。
她发现这孩子已经把她当成唯一的依靠了,谁对他好他就愿意听谁的话。她原本以为他还小,还什么都不懂,可现在她却不能不承认在这个孩子的世界里,已经形成了一套好坏喜恶标准了,也许这些标准都是粗暴甚至可笑的,但对这孩子而言却绝对简单易行。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他心里头都清楚着呢。
终有一天,当这孩子经历得多了,心思复杂了,发现好与坏之间再也没有泾渭分明的界限了,他会长大。只有等他渐渐舍弃那套并不适用于成人世界的好坏标准,而换之以更复杂的利益冲突作为判断依据时,这孩子才真正长大。
现在,她希望能让他明白,人活在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够只凭一己喜好做出决定,必须从长远的利益角度来考虑。
“裕儿,娘知道你不想去国子监,可是在这件事上娘不能依你。去国子监的机会是娘花了力气去太后那里求来的,上学是件好事,是件可以让你获益终生的事,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都不能不去上学。”贤妃望着他一丝不苟道。
“可是娘刚才都说了,我不喜欢娘就不会让我做。”荀裕一脸失落。
“娘是说过,可不喜欢吃桂花糕跟不喜欢去国子监是两码事。食物可以只挑喜欢的吃,但我们活在世上,很多事却不能只挑喜欢的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身不由己,你有你不想做的事,娘也有娘不想做的事。可如果我们都不去做不喜欢的事,我们就永远无法成长,甚至还可能产生谁都承受不了的后果。你要是不上学,那你就只能当个不学无术的人,永远不能领略到学问的好处。你明白娘的意思吗?人可以挑食,但不能挑事。”贤妃道。
“那我要是只想做个不学无术的人,是不是就可以不去国子监了?”荀裕仍然不死心道。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裕儿如果想当个不学无术的人,就会少了很多乐趣。”贤妃道。
“我可以不要这些乐趣。”荀裕眼巴巴道。
贤妃板下脸,她从来都不是有耐心的人,要换作别人,她早就一巴掌拍出去懒得理了,可是这个孩子她舍不得不管!当了他这么久的娘,每次看到他,她就会想起十年前她那个胎死腹中的可怜孩儿,传言都说她生不了孩子,可实际上她曾经怀过一个,只是那孩子不足两个月便被人谋杀了。
当她听到裕儿开心地唤她娘的时候,她便觉得她的孩儿又回来了!她们虽然相处得不久,但这一个月下来,不仅是他把自己当成了娘,她也把他当成了她的孩子。
“这样吧,只要你答应娘一个要求,娘就再也不强求你去国子监了。”贤妃眨眨眼道。
“什么要求?”荀裕听到事情有了回旋的余地,心情立马偷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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