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老儿许一块不大不小,不远不近,不肥硕也不贫瘠的土地,卸甲归田,带着几百亲兵,一生与这皇权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这梦想现在看来是破灭了。
不知为什么,边朝歌虽然并不想跟陈放再有什么情感瓜葛——但是奇怪的是,若是这未来没有陈放,自己竟然完全想象不出这未来是什么模样……
思及此,边朝歌呆愣了许久,终于无可抑制的高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
他笑这天地朗朗乾坤,笑这人生苦短世事无常,最重要的,笑他自己。
他觉得全天底下,比自己再混蛋的,怕是万中不足其一。
一边的暗卫看他这么笑的前仰后合的,心里也暗暗着急。
萧将说了,只要不寻死觅活,今天晚上由得他去发泄——若是他真的寻死觅活,那萧擎本人怕是也要来亲自清理门户,甭跟这丢人现眼了。
大漠本没有节气,亦没有时间。
只有这晴空朗朗的天,挂着月亮便是夜,挂着太阳,那就是昼。
但是对边朝歌来说,此刻无论是日夜都无甚分别。
阴晴圆缺,悲欢离合——说的轻轻简简,却原来这么痛。
暗卫终于把自己对萧擎的忠诚和对边朝歌良心放在一处掂量,然后默默的把忠诚往边上靠了靠。
片刻后他回来,手里拿着一壶新酒,递到边朝歌手里。
边朝歌全身都是酒气,但是眼睛却清亮。
“谢谢。不过不用了。”
他接过这酒,发现是当年在边府厨房常年会温火咕嘟着的一种烧酒。
边贤作为一个文官,动脑子的时间比动胳膊腿的时间多的不知哪去——所以他素来有失眠的毛病。这酒就是防止一家之主半夜睡不着,厨房特意时常备着的——也就便宜了他儿子边朝歌和陈放没事就去偷拿温的刚刚好的美酒……
边朝歌了然,看来应该是自己老爹动了恻隐之心。
边朝歌对着瓶子发了半天呆,弄的暗卫毛骨耸立,想着边相应该不会往酒里下毒坑自己儿子吧……
然后,边朝歌便用牙撕掉了瓶口的封条,动作行云流水扣掉了胶泥。
“一杯敬天地。”
打开封口的他并没有喝下这酒,而是选择以酒封尘。
这酒从几十米的高度洒向沙地,刚刚好三分之一——正是往日一盅的量不多不少。
因当年陈放此人在酒的问题上分外矫情,长幼尊卑身份上下全都不顾,必须两个人喝的量一样,分毫不许差……
所以天知道自己这一手绝活是怎么练出来的!
“一杯敬过往。”
又是一盅。
陈放千杯不醉,但是却喜借着酒意撒酒疯,所以没少闯祸也没少挨棍子——但是屡教不改,嘴上先答应着,下次绝对还犯,导致最后边贤都怕了这个魔王,直到周傕来才把这个祸害降服……
“一杯,敬陈放。”
边朝歌喃喃,感觉身体里不知道什么东西好似就随着这酒一般,一滴一滴的泼洒而走,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最后一盅,依旧是点滴不差。
……
边贤在远处看着自家儿子的一举一动,最后只摇了摇头。
萧擎却是在他身后,轻声念叨着浪费一杯好酒——但是却将所有人的哀愁一并带走。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英魂。
第60章
援军在鸡鸣破晓的时候赶到建都城,八千人从已经放好水的护城河上的吊桥上走入城内。
边朝歌命龙卫“司命”守在门口一个一个的看过去,回来向他禀明没有问题。
敌人的军队在傍晚时分终于出现在地平线,远远望去连绵不去,不多时已经黑压压一片望不见来路,只剩人头攒动的阴影。
“顺其,看得清吗?”
萧擎与一众大将攀上城墙远远眺望。自打有了顺其,萧擎连远视镜都不惜的拿了,因为拿了也不见得比顺其看的更清楚更远——这可给那位机械大师气的够呛。
顺其逆着阳光,双眼通红,心下估算了一下,然后报告。
“回萧将,约六万人许……”
萧擎撵着自己雪白的胡须点点头,然后安静的等待。
不多时用于巡逻的天鹰便飞了回来,而后稳稳的落在养鹰人的肩头。
“哦,启禀萧将,鹰说山坡后面还有好多人,他们的主帐也在那边。”
萧擎依旧是撵着胡子笑眯眯不答话,又是他身边那个暴躁的主将开口。
“好多人是多少人啊!这能不能让人有个痛快话啊!”
养鹰的暗卫爱莫能助:“鹰它只分多少,三两个还成,百事来个还凑合,多了他就真不识数了”。
众人沉默,这说明后面隐藏的敌人至少还有万人之多。
萧擎依旧沉吟,依旧捏着自己的胡子笑眯眯。
“再探。”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下楼。
又五人凤卫组成的小队趁着夜色出发。
“要是陈放在这夜探的活肯定当仁不让了。”
“就是,陈放的轻功自不必说……”
几人在休息室准备的时候正在闲聊,就听见窗户外面一声轻咳。
“差不多就行了,这位现在可是好几个大人物的逆鳞。”
屋内的暗卫便不再搭话。
他们几人都是近几年才进暗隐司的新人,都听说过陈放的大名,但是着实没怎么接触过,所以并不知道陈放在暗卫老人里的人缘十分之好。
因为是战时,所以大家不说——但其实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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