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丁一这么问,忠叔却就抚须笑道:“少爷,总算有你不知道的事了。”确实丁一先前带给老管家太强的震撼了。其实如果不是压迫感如此之强,丁一也会尽可能的收敛自己,但实在没有时间给他演戏了,他不得不捉紧去探知,自己将要面对的景况。
忠叔喝了口茶,才对丁一说出了缘由,原来,这丁家却不是容城的土著,而是十几年前才来这里扎下根的。所以丁父的同乡旧交有人成了权阉,却不是这容城县里的人,所能知晓的事情:“说来都是老奴的错,若当日不是老奴心急,奔去诗会把信交付少爷,便不会被那府衙的师爷看着瓷青纸的信封……”
丁一苦笑起来,老管家言语之中,恐怕还是多有回护的,按忠叔的性子,又是识得这瓷青纸的贵重,想来也不会在大庭广众面前把信交给丁秀才,想必是丁秀才全无心机,被那师爷一问,便拿出信来,搞不好还当场拆开读完,才会招惹来这样的祸事吧。
故之丁一摆手止住老管家的话,对他说道:“忠叔,这事都是我自己惹出来,你千万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还是给我说说,那送信的人,有什么不对吧。”
“送信的人,青袍被风卷起,老奴是真切看着内里的飞鱼服的,想必那信使快马而来,一路看着的人却是不少的。”忠叔想了想,回忆着当日所见的,缓缓道来,“绣春刀,飞鱼服,说老爷这位故交是权阉,大致倒真的是错不了。”
“忠叔,大嫂那边会不会被此事连累?”丁一试探着向老管家打听那丁扬氏的事,因为毕竟被彭樟以此相胁,而他自己却不太明了,所以也只能向老管家问一下到底这丁杨氏跟自己是什么关系?若说是叔嫂,为何又不住在一家宅院里?古人明明最喜欢弄什么四代同堂,除非忤逆或是不和才会分家。
“难讲。”老管家也皱起眉头来,似乎这是一个让他极为难的问题:“大嫂的性子极刚烈,便是要劝说她离了容城,怕也是极难的。”至于为何不住在一处,却不等丁一问,老管家便说了出来,“当时少爷开蒙,长房便提分家,说是以免日后兄弟生分起来,唉,她却是想着大少爷是养子的缘故,不想多得产业,几间铺面都是老爷生了气她和大少爷才收下的;但到了老爷西去,大嫂却又视少爷为同胞兄弟一般照拂……”
听起来,这位丁杨氏却真是品德好到一定的程度了,因为她丈夫是养子,所以就提出分家,并且也不要家产;而到了丁父过世,帮手操持丁家照拂这秀才公,却又没有想到养子这一茬。
不过老管家这话,却让丁一愈发的觉得忠叔必定是个很有过去的人。
因为忠叔已在考虑怎么劝丁杨氏离开容城了,这份见识和决断,事实上很多土豪都做不到,所谓故土难离,丁家在这容城也扎根十几年,说走就走,必有许多东西需要割舍,便是没听到之想那句“纵横江湖……”,单是忠叔有这样的眼光和决断,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管家,丁一也是不信的。
但忠叔不说,丁一也就不问。
因为他不知道先前的丁秀才是否知道忠叔的往事,一问就可能露馅。
现在已经旧交割袍、未婚妻退婚、知己逼迫、合作伙伴要单方面撕约不再运货,若还弄个忠叔也反水,丁一真心不打算冒这个险。
“我去劝劝大嫂吧,否则不论我是否上京,她留在这容城,恐怕日子都不会好过。”
“剑慕,别人都辞了,你不辞了去?”丁一袖手走在长街上,笑问跟在他身后的十三、四岁的小厮。这提着五色礼包的小厮生得眉清目秀,一脸的灿烂笑容,看着便教人觉得极是亲切。只是一对眼珠总是贼溜溜地冲路上来往女人瞄来瞄去。
此时听着丁一问他,不禁“扑哧”笑了起来,对丁一说道:“少爷,小的也不说什么好听话儿哄您,只是当年老爷在路边救我回来时,我才几个月。自己都不知道祖坟在哪,若是那些贼厮鸟能掘到我家祖坟,我还跟着去看个热闹呢,怕他们个!”
除了忠叔,也只有剑慕这个无父无母连祖坟都不知道在哪的下人,才会留在丁家,其他的人,都结算了工钱打发走了。丁一听得剑慕说话,也不禁笑了起来,便在此时,边上巷子跑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见丁一便急急叫道:“二叔!您是要去我家么?万万去不得,娘亲今早不知听到了什么,砍了一竿竹,剖成指头宽的竹棍,全修得光滑就放在门后,若你去了,恐怕……”
剑慕听了,把那五色礼包塞给这少年,对丁一急道:“少爷快跑,大娘手狠得很,上回你和彭少爷出去喝花酒,让大娘知道,生生打断七八根竹棍,把少爷您的左手打成猪蹄不说,还犯你抄那什么‘故好而知其恶’好长的一篇,抄了二十次,抄到右手也肿了,千万不能去啊……”
丁一伸手往那少年和剑慕头上各敲了一记,笑骂道:“胡言乱语什么?前头带路。”这唤作剑慕的小书僮口里,丁一却是收搜到更多的资料:长兄十年前据说是了绝症过了世,这寡嫂便操持产业,三年前给婆婆送了终,又独力抚养眼前这侄子成人;丁一的母亲,生下秀才公没几年就去了,前些年丁一父亲也过世以后,曾有过一段无人管束的浪荡日子,也是这位寡嫂不避人言,端起无母嫂为娘的架势,硬把丁一规劝回正途,才使得丁一考了这个秀才的功名。
对于这位嫂子,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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