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戈眼眶瞬间就红了,痴痴望着丁保,眸中飞速腾起一层湿雾淞晶,纠结复杂,却璀亮如晴夜繁星。
丁保也不想搞得这样肉麻兮兮,如果有别的法子他自然更希望能把这赌注留着,他日必有大用。但当前情形,以苏戈之固执坚毅,他想要劝退她先过桥,也实在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
让她陪着留下肯定是不行的,一则她没有自己的弹跳能力留下几乎就是送死,二则不利于自己审时度势金蝉脱壳。
实则这一整夜的一系列突发变故,让他亦有些措手不及。
但就像他之前对苏戈所言,主意是他出的,路线是他定的,所以他肯定会负责到底,这也是他坚持留下断桥的一个最重要原因。当然,以他的性子绝不会干冒着傻气白白送死的蠢事,如果不考虑金蝉脱壳,正常情况下,他是真有很大把握利用变态弹跳跃过去,最多瞬时重力加速度太大身体受些创伤而已。“八成把握?”少女终于抿着下唇道。
“九成。”丁保长吁了一口气,怕她变卦,赶紧答道。
少女也是嘎嘣脆的性子,下定决心,确定答案后,浓浓望了他一眼,扭腰上桥。
而这时,百丈开外的祝老大已经等齐了五六十人,本来有前车之签,是想等着剩下一百多人全部到齐再一起冲杀过来的,但发现这边异常情况,稍一琢磨,便是面色大变,不敢再耽搁,带着这五六十人拍马冲杀过来!
一众流匪骑士不懂什么战阵,纪律性也极差,对于马速节奏、阵型配合演化等毫无章法,大规模战争中极为可笑蠢笨,但此时在这较小区域内,这般全速冲杀过来,铁蹄轰鸣,杀气腾腾,扬起草屑尘土,翻卷如龙,竟比训练有素令行禁止的正规骑兵看起来更加可怕。
丁保忽地抬头,眼神澹澹地看向五六丈外的对面桥头。
湍流哗啦,湿气腾腾,对岸人、物略显朦胧。紧贴岸边挤站了许多人,正眼巴巴地看着他,里面有捕神漏爷,有肖大宝,有大胡子尤刚,还有身如青松茁挺但目中泫然若泣的苏戈。
不知为何,大家都没有急着逃跑的意思,或许是心里都明白,如果丁保断桥成功自然无须再逃,而一旦失败,大家即便逃也是白逃,空旷的平原草甸上,两百骑士来回冲杀自然绝无活路,索性不再逃窜。
亦或者,大家只是舍不得,忍不住,想要留下亲眼看着,看着他生,亦或是死……
丁保突地收回目光,眼神一厉,抄起手中马鞭啪啪啪就是一阵猛摔。
瀑声阵阵、水流湍急,对岸的百姓没有听到,蹄声如雷、甚嚣如龙,冲过来的逐马原流匪们没有听到。但是他们的心却不约而同地抽搐了一下,彷佛那马鞭是一下一下重重抽击在了他们心上。
十几匹骡马受马鞭驱使,将一条条绳索一下子绷得笔直,朝河水流向的方向拼命地拉动起来。
啪啪啪啪,又是几声生涩别扭的催促鞭声,那炸响听得人头皮麻。一条条绳索绷得吱吱直响,巨石只是微不可查地抖了抖,继而便是纹丝不动。只有巨石上系着的四根铁索绷得直直,被扯得歪向一边,与巨石摩擦出渗人的响音。
冲过来的逐马原流匪们终于确定了他的真正意图,立即面色大变,纷纷去取身上弓箭。
他们并不是没有携带弓箭,只是不善骑射而已,再者,远程射箭哪有风驰电掣大刀斩首来得恣意痛快?但此时距离尚远,为阻止丁保成功断桥,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射箭。
面色狰狞双目血红的祝老大瞧着眼前情况,嘴角浮起了一丝冷酷笑意,年轻人,就凭这十几匹畜生,就凭你那蹩脚赶鞭法,能拉得动如此大的铁链巨石吗?!
事实彷佛也真如他所猜测那般,就见丁保“急切”之下,居然忙中无计,跑到那一条条绳索中间,挥起鞭子一通胡乱狠抽,最后竟似自暴自弃,直接弃了马鞭便去抓着一条绳索帮着牛马骡子使劲地拔起来。
“嗤,螳臂当车!牛马之力尚不可为,一人人力有限,能济得甚事?”
祝老大见此心中大定,催马高喝道:“放箭,只射那些牛马畜生!老子要他亲眼看着,然后一点点绝望!”
瞬间箭矢横飞,激射而至。
见有箭矢飞来,丁保面色一肃,立马掏出“堪言”宝匕,双手紧握,双腿发力,借着凶猛冲劲,狠狠切斩四条黝粗铁链。
他故意弄这些骡马在外围拉扯巨石,能拉动最好,拉不动也可以做掩护,替他挡住对方射来的箭矢,实则心中真正计划用来断桥的就是这把切金断玉、削铁如泥,天下仅有不足三十件的犀金宝器。
祝老大眼见他居然急得弄出把黑黢黢的匕首来切割碗口粗的铁链,放肆大笑,但紧接着,笑容兀地僵在脸上,眼睛瞪得滚圆。
“这!怎么可能?!”
丁保居然像剁肉一般一口气斩断三根铁链,这还是他身无内力加之身体劳累的缘故,可见“堪言”之锋锐无匹。
深吸了一口气,揉揉虎口,正要再去斩断第四根铁链时,挡在前方的牛马骡匹纷纷中箭,当下疼痛难忍,四蹄狂刨,嘶叫着死命向前猛冲,加之三根深埋巨石内的铁链已断,篆刻着“无名氏”三字的巨石再也挡不住这股巨力拖拽,只听“嘭”地一声,最后一根铁链被生生拽脱,木板长桥像是被斩了首的巨龙,猛地一颤,翻卷着朝河中坠下。
那块无名巨石也被受惊的骡马拖动翻滚,朝前擦动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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