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翊只带着十余骑逃回了与上春门相邻的安喜门,尽管城外还有一百多名隋军士兵未及入城,但因为杨玄感已经追杀到了城下的缘故,安喜门守军还是关闭了城门,无法入城的隋军将士在城墙下号哭震天,苦苦哀求,却说什么都没勇气拿起武器,杀退就在身后不远的叛军士兵,用自己的双手为自己争取一条活路,不是跪在地上号哭请降,就是抱着脑袋哭喊着,任由叛军士兵把他们砍成碎片。
东都两大重臣樊子盖和皇甫无逸巡城恰好经过附近,赶到安喜门上查看情况时,也亲眼看到了这一惨景,看到装备简陋的叛军士兵如同下山的猛虎,肆意的屠杀未及入城的隋军士兵,也看到装备精良的隋军士兵如同待宰的羔羊,跪在地上发出惨绝人寰的哭喊哀求,任由叛军刀枪加身,不敢有半点反抗动作。樊子盖心如刀绞,病恹恹的皇甫无逸面如死灰,却又一起的束手无策。
满身汗水泥污的刘子翊被搀到安喜门上,来到樊子盖的面前哭诉金墉城陷落的经过,樊子盖这次没有大发雷霆,仔细听完了刘子翊的报告后,这才有气无力的挥手说道:“金墉城沦陷,你的责任不大,下去休息吧,老夫会如实向越王殿下禀报,请他对你从宽处理。”
刘子翊含泪叩谢,这才在士兵的搀扶下退下城去,樊子盖则又把目光转向了远处的叛军队伍,许多士兵拿着柳木盾以船帆做盔甲的叛军队伍,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全都是穿着铁盔的守军队伍,突然怒从心起,冲着旁边的大小将领咆哮道:“亏你们还有脸吃朝廷的禄米,还有脸拿朝廷的薪俸,带出来的都是些什么兵啊?这么精良的装备,这么充足的军粮,这么长时间的训练,为什么连拿着单刀的杨逆叛军都打不过?你们羞不羞?!”
没有人敢吭声,所有的守军将领都低下了头,包括目前右武卫的老大皇甫无逸,脸上发烧,但更多的右武卫将领却连脸上发烫的感觉都没有。
“你们不要忘了,你们是朝廷的将领,是大隋东都右武卫的将领!”樊子盖咆哮得更是大声,“你们要让右武卫的士兵英勇杀敌,为国杀贼,这是朝廷给你们高官厚禄的原因,你们为什么连这都做不到?”
还是没有人敢吭声,还都把脑袋垂得更低,樊子盖见了更是大怒,怒吼道:“都把头抬起来,老夫要你们和士兵一起,都把脑袋抬起来,和杨逆贼军血战到底!你们告诉我,你们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们麾下的士兵英勇作战,不再一触即溃,不再望风而逃?!”
当然没有人能够回答樊子盖的问题,还有许多的将领都已经在微微颤抖,樊子盖察觉这一情况,也彻底的绝望了,正打算摇头叹气时,却突然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说道:“给他们勇气!给我们的将士勇气!”
樊子盖猛然扭头循声看去,以皇甫无逸为首的右武卫将领也一起扭头循声看去,却无比惊讶的看到,开口说话之人,竟然是一名穿着文职吏员服色的少年,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少年,其中少数人认出,这名少年正是东都重臣裴弘策新收的大侄子陈应良。
“陈应良,你怎么来了?”认识陈应良的皇甫无逸喝道:“樊留守对右武卫众将训话,你插什么嘴?不要脑袋了?!”
“樊大人恕罪,皇甫将军恕罪。”陈应良亮了亮手里的公文,答道:“小人奉裴赞治之命,到安喜门来送一道公文,恰好听到樊大人开口询问,就忍不住回答了一句。”
皇甫无逸有些生气,刚想继续呵斥陈应良,樊子盖却挥手制止了他,然后大步走到了陈应良面前,微低着头向陈应良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在战场上,我们的将士,面临的不只有敌人的刀枪剑戟,还有我们自己的督战队刀斧,军法的严惩,没有勇气面对这些,再好的武器装备也是无用。”陈应良毫无惧色,大声说道:“要想让我们的将士振作起来,充满斗志面对敌人,就必须要给他们勇气!让他们热爱大隋,忠于大隋!让他们愿意为朝廷牺牲,愿意为皇上牺牲,愿意为大隋牺牲,让将士渴望作战,希望作战,勇于作战,只有这样,我们东都的军队才能打败敌人,剿灭杨玄感逆贼!”
樊子盖沉吟,忽然又问道:“那要怎么做,才能让我们的将士渴望作战,希望作战,勇于作战?愿意为朝廷牺牲,愿意为皇上牺牲,愿意为大隋牺牲?”
“树立一个榜样,树立一支榜样的军队!”陈应良答道:“小人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出现一支出类拔萃的军队,一支敢打敢战的精锐之师,一支渴望作战并且不怕牺牲的陷阵之师,数量不要太多,三五百人足以,然后让他们去与乱贼交战,一次又一次的打败叛贼军队,我们的其他将士就有了学习的榜样,有了模仿的对象,有了在战场上的主心骨,也有了战胜敌人的勇气和希望,这样我们就是想不打胜帐也难了!”
“尽是废话!”樊子盖突然发起火来,咆哮道:“还以为你能有什么高见,全是废话!如果能有这么一支精锐,老夫还用你来这里口出狂言?!”
“樊大人,小人斗胆再问一句,你想要这么一支军队吗?”陈应良突然问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樊子盖一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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