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沛霆每两个月发往内地的三万石盐,在盐漕两帮眼中,已经是看着香,却是着实吃不下的一块大肥肉了。他们自己的地盘已经趋于饱和,别人的地盘又在短时间内无法进入,在李守汉等人看来,必须要在内地寻找另外的合作伙伴了。
如今,有着合法盐商外衣的方家上门来要求合作,自然是极好的了!不过,即便是内心狂喜,表面上也是不能够带出来的。
“但是,年兄能够代贵东主允诺,不去抢夺盐漕二帮的地盘?”
“诶!李兄,方才我已经说过了,盐漕二帮,我们三家合作,抢别人的地盘去,万万不会在自家窝里杀将起来!再说,我家老爷安安稳稳的在扬州纳福,无端的打破了数百万苦哈哈的饭碗,这个,折福损寿不说,难道要日夜提防着那些苦哈哈们去寻仇不成?!”
“但不知,贵东家,和年兄你打算要多少的盐斤?每一个船期。”
“咦?在下鲁钝,不知年兄你所说的船期,指的是?”
“就是我的船队,在码头装好货物之后,到你指定的港口码头卸货,然后再返回,这一个往返,我们便是称为船期。”
“那么,南下时,会不会回空?”江春显然发现了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回空,也是一个漕运的术语。指车船空载返回,不载旅客或货物,造成运力的浪费。
“怎么,江大掌柜的有要关照我们的地方?”负责汉元商号的船务事项的张小麒眼睛里放着光芒。
“大人,贵军的快船,着实是厉害,我的六艘福船,头一天出发,却是迟迟未到。如果不是在下搭乘二公子的座舰前来,估计今日还在海上颠簸。所以,我打算,日后,贵方的货船南下时,便是运载我家的货物了!”
一群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财神面前肆无忌惮的讨论起如何北上运送私盐,如何南下运送豆麦、棉花、生丝等物。
“大人,”生意谈的到了这样的地步,江春也悄悄的将称呼改变了。“方才您说了有几个事情,以学生看来,无非是盐漕二帮的销售范围和利益不能受到影响,再就是我家的需求数量。初步我打算每一个船期便和漕帮的相同,三万石。另外,我想请问大人,贵方要那许多的棉花与生丝做何用处?自然,生丝可以卖给洋夷,但是,也不用那许多吧?”江春开始试图了解对方的意图。
李家兄弟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睛里交换了彼此的意思。
“来人!”在福伯的吆喝下,几个人捧着几匹布走了进来。
“这是番布吗?”江春一眼就看到了听差手里的布,似乎与松江府出产的番布很是相似。番布出自上海县乌泥泾,为黄道婆所传授。质优价昂,“一匹有费至白金百两者”。明朝成化年间,常常以此为礼物行贿朝廷高官及接近皇帝的大臣,而且布织得越来越精美,甚至织出龙凤、斗牛、麒麟等图案。
眼前的这几匹布无一不是错纱配色,综线挈花,端的是好东西!
“我们要的棉花,便是来制造此物,另外,要的平机白布,是用来制造这个。”福伯指了指后排一个听差手里的染色布。
“松江棉布衣被天下,这个,我们自然不敢望其项背,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好处!”
所谓收不尽的松江布,是指在松江府靠着纺纱织布谋生的人多,自然产量就上去了。但是,在河静,如今有了那秀儿机,人工成本和产量,自然不是一般家庭为单位的机户们能够相比的。
但是,具体的产量和成本,李家兄弟和福伯这些人,打死也不会告诉江春的!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嘛!
“这样的布,要卖多少钱一匹?江某想独占这个布匹的售卖之利,不知可否?”江春看着这一匹匹的布样,眼中看到的是白花花的银子。
“年兄何必操之过急,请看此物。”
李沛霖从一旁取过一个类似于账簿之类的东西,递给江春。
江春见到的奇人奇事也算是比较多了,自然有点处变不惊的修为。但是,打开这个簿子,着实令他吃了一惊。
随手翻动了一下,完全是布,是不同种类的布匹,被染成不同的颜色,粗粗的数了一下,各类颜色,便有二十多种。
“年兄可知这些布匹要价几何?”李沛霖依然是温和的声音在江春的耳边响起。
“学生不知,但是,这南中似乎不产木棉,千里之外从江南运木棉过来,自然价格不菲!”江春用手指仔细的摩挲着布样的手感,体会着与松江府布匹的差异之处。
“你手中的染色布,我们卖给倭人是一匹布两枚金判,合金二两。这样的番布,是四枚金判一匹。但是,兄台自然与倭人不同,我们便五折售给兄台如何?”
这样的染色布,一匹布十两银子,自然不算是贵,运回家去,也是颇有利润。
“那好!学生此次运来的棉花、生丝等物,价款便全部折成这布匹了!”江春心中默默的计算了一番,四船棉花,两船生丝,大约是合银二十多万两,可以运回去一两万匹布了。
“不知道这一万多匹布,什么时候能够织就交给学生?”
“你算错了吧?后生。”福伯用一把胡梳子细细的打理着稀疏的胡子,“不是一万多匹,是将近三万匹!”
嗯?难道不是一匹染色布十两?
“内地兑换金银,是大约一两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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