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心领神会,被他勾住脖子,交换了一个清浅的吻。
“齐沿。”方河的喉结沉沉滚动了一下,他离开那两片柔软的嘴唇,心里有种被缓慢撕开的痛感。
“嗯?”齐沿似乎并没有满足,往前又够了一下,意识到方河已经没有继续的意图,些微疑惑地睁开为接吻闭上的眼睛。
“齐沿,你爱我吗?”方河问,因为距离太近的缘故,那声音显得特别真实,同时又带来一种过度真切的反效果,让齐沿以为自己没听清。
“爱吗?”方河又问了一遍,随即他因为这个直白的字眼而感到羞耻,他直起身来。
“怎么,怎么突然问这个?”齐沿这回算是醒透了,他想撑起身来跟方河说话,但是伤势不允许,他只好别扭地维持着僵硬的半边身子。
“换个说法。”方河说:“你喜欢我的脸吗?”
齐沿完全没有听懂。
“你到底想说什么呀。”他笑着去拉方河垂在身侧的手,结果被对方十分镇定地避开。
有东西从角落窜出来了。
“我觉得特别难过,我特别难过。”方河慢慢说,他开合着突然颤抖起来的嘴唇。齐沿逐渐感到慌乱,拼命盯住方河的嘴,想要预见下一句话,又极度地想要拒绝接下来会接到一切言语。
“我从来没这么难受过,我觉得我要死了。”方河抬起手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想把什么从那里捶出来一样,但是他有气无力,他连拳头都握不起来。
从家里返回到医院的,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已经让他耗尽所有本该充斥在血管里的愤怒的躁动,因为那些时间已经足够让他想通他和齐沿的关系。
一厢情愿的、心灰意懒的、黯淡而优柔寡断的,无望的。
他不能揪住齐沿的衣领将男人从病床上提起来,他不能理直气壮地做单方面的控诉,他开车过来的时候,想起来自己手边的副驾驶,坐过除了齐沿以外的男人。
他残存的理智让他安稳停在了交通灯前,甚至没有压线。斑马线上行人如织,他等在逼仄的车厢里,觉得身体里的怒火愤恨被拉长了,铺在那些忙碌的人的脚底下,被毫不犹豫地踩踏无数遍,终于踩熄。
如果他连怨怪的资格都没有,那么他和齐沿,就真的熄了,熄透了。
“方河……你怎么了?”齐沿再一次伸出手抓住了方河的手指,紧紧捏在手心里。
方河直视他,晃个不停的瞳孔终于定下来,他轻轻笑:“我发现你喜欢我哥。”
齐沿怔住。
“你其实喜欢我哥,所以我算什么呢?你最开始接受我,是因为我是这世界上最像我哥的人吧,我变成什么了呢?我是方河啊,我喜欢你啊齐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齐沿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捏着方河的几根手指忙乱地晃起来,像是想要否认,却又吐不出半个否认的字来,他隐隐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他接受不了,方河每句话都像蒙过来的一张湿布,让他窒息。
“我该怎么办呢?小沿我该怎么办呢?”方河伸手捧住他的脸,他还揪着方河的手指,这看上去本该是如此惺惺相惜的场面,但是齐沿发现了方河湿透的眼眶,就在他为此瞪大眼睛的时候,泪珠就这么从那眼眶里滚出来了。
“小沿我们完蛋了对不对,你根本不爱我,我也不值得你爱,我们完蛋了对不对?”
就算偷偷摸摸地设想了无数遍,也不该是这样的,方河像个无能为力的孩子,执拗地问他:
“我们完蛋了对不对,小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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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样的,你冷静一下。”齐沿焦躁地抓住方河的手,又重复一遍:“我们都冷静冷静。”
方河慢慢将手抽回来,他通红着眼眶:“我已经冷静了一路了。”
“你去哪儿了?”齐沿这时候也顾不得自己的肩膀,事实上他好像暂时失去了痛觉神经,他刚刚急得全身发麻,现在正前倾着上身坐在床上,像极力想要挽留站在对面的青年,他此时意识到这点,稍稍往后撤了些。
“我回家,给你拿东西。”
齐沿猛然想起那只盒子,这回忆来得过于迅速准确,冥冥中要在这个下午将一切迅猛地铺开一样,而可笑的是,他已经不记得那东西被他收在哪儿了。
齐沿没说话,他此刻脑子才尚且清楚些,迅速运转,设想方河看到那些东西的心情,他必须依照这些设想做点什么。
“在你睡着之前,我还知道了哥哥要回中东的事情,而且知道了你一直瞒着我。”方河的声线渐渐平复下来,他边说着边将齐沿垂到床沿的被角折进去些,手指停在那布料上,又折进去些。
齐沿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方河身上滑落,伴随着方河激烈的情绪。
“还有在你被推进手术室前,我特别想不通,受伤的为什么是你呢?”
“小沿,我有一瞬间真是恨透你了,在我想清楚一切的时候,从头到尾我都被蒙在鼓里,我觉得我被你利用了。”
“在这件事上,”方河的手指在绵软的的被角敲了敲,无声无息,得不到反弹,“我不能原谅你。”
“那我应该原谅你吗?”齐沿抬起头,完好的那只手撑着床想下去,但是没有成功,方河将他的被子掖太紧了,他的大半身体像是被缚在了一只蛹里,他只好继续道:“你扪心自问,这么些年你是怎么对我的?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就该像个三从四德的古代女人那样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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