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那时候我特别没骨气,我一直在求救,我一直在喊“班长,救救我。”
很丢人吧,竟然那么依赖一个自己最恨的人。
快昏迷的时候,我耳朵里都是班长的声音,我听见他喊我的名字,吼着喊,吼得他的声音都哑了。我一遍又一遍地答应他,可是他听不见。
班长真的很风骚,他后来居然找到我了。他骂我不知好歹,怎么就被困在这里面了,他骂我没种,怎么能慌成这样。他撑开压着我的梁柱,拉着我死命往外拖。
他架着我往外头撤,摸到我怀里的硬盘,就对我说:“好样的。”他那时候还能笑得出来,我真的很佩服他。
二楼已经整个烧没了,没有楼梯,只有一个摇摇欲坠的平台,我们无路可走。班长吼了几嗓子,外面有几个人冲进一楼,然后班长把我直接从上面扔下去。
我被那几个战友接着了,可是班长要跳下来的时候,平台塌了,他被死死地压在下面。
火还在烧,房子里的温度太高,高得空气都像要沸腾了。我们没办法快速地把他弄出来,只能一桶水一桶水地往他身上浇。水淋在他身上都能听见哧啦哧啦的声音。
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眼睁睁看着他的皮肤变得焦黑,眼睁睁看着他疼得把手指抠进地里,眼睁睁看着他死咬牙关一声不吭。
我看着他在我面前失去意识。
你问过我最怕的是什么,我现在回答你,我怕火,慢慢把人炖死的火。
他被推进手术室以后,我在手术室的门口跪了五个小时,等到他的死讯。
他的父亲是位老师长,四十岁才有他一个独子,老人家在他的床边痛哭失声。他指责一边的下属说,早让丛风调任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那个下属回答,调任令本该上周就到了,可是丛风自己的提干申请却迟迟没有上交。
我那个时候已经快要崩溃了,除了对不起,什么也说不出口。
可是老人家对我说:“孩子,你救了军事机要,我儿子救了你,我儿子是为了救国家财产死的,他值得,他是最优秀的士兵。”
是的,他绝对是。
班长以前骂我的时候,总叫我发誓要成为一个真正的战士,接受所有的挑战,服从所有正确的命令。我每次都是一边发誓一边腹诽他顽固烦人。
他死了以后我才知道好好去践行这个承诺。
后来我们去剿灭了那个逊奈团伙的据点,弘扬正义,树立军威,拯救国家和人民于水火之中,档案上是这样说的,是吗?
我告诉你,那不是“剿灭”,是“屠杀”。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我杀了数不清的人,其中还有女人。
我把所有的懊悔和愤怒都发泄在那些活人身上,用他们的鲜血祭奠我的班长,真的是杀人不眨眼,我那时候已经疯了。
那年新疆十月份就下了一场雪,我看见雪地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心理极度恐惧。那就像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噩梦。
从那以后,我活着就是为了丛风,让他见证我的罪有应得。
你明白吗?
纪策听完他的叙述,拾起一个石块,用力地扔了好远,砸在刚刚爬到海滩的浪头上,打碎那一片水光,泡沫飞溅。
他说:“你让我跟一个死人争?你真看得起我。”
梁上君眨了眨眼:“什么?”
纪策一把拎起梁上君:“走。”
梁上君还没有整理好纠结的心情,就这么被纪策拖着拽着走:“走哪儿去?”
见纪策不回答,梁上君就有点恼了,甩开他的手道:“纪策你什么意思!”
纪策转过身面对他,月光将他的脸映得苍白,他嘴角挂着笑,白惨惨的那种,眼睛一瞬不瞬地瞅着梁上君。梁上君被他瞅得愣住了,他甚至有种纪策会突然露出两颗獠牙的错觉。
当然纪策没有獠牙,但他仍然存在攻击性。
他一把将梁上君扯到自己跟前,不由分说咬上他的唇。这不像医院里那个小心翼翼的亲吻,纪策没有给他任何退让的余地。
梁上君终于明白,纪策不是在吃醋什么的,他在用他的方式给他安慰。
其实他现在挺想揍他的,可是,为什么不先停战,来享受这个吻呢。
纪策很久以前说过,他们有相似的味道,染血过的,绝望过的,重生过的味道。唇齿相依,他们的气息混在一起,难以分辨。
他们的亲密之间也总是掺杂着许多侵略,谁也不让谁。梁上君忙于回应纪策的纠缠,拜这个人渣所赐,他原本隐隐悲痛的心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愈加清晰的yù_wàng。
纪策一手扣着梁上君的颈项不让他离开,一手解开他的皮带。梁上君猛地睁眼看他,满眼都是惊愕:什么意思?
纪策轻轻笑了声,松开对他的掌控,两人都有些微喘。他把梁上君的皮带扔在一边,甩开自己的外套和t恤,松开自己的皮带,然后揪住梁上君的领子对他说:“清仓甩卖。”
梁上君听见脑子里嗡地一声,什么也没有来得及说,就再次被夺去呼吸。
虽说有几件衣服在下面,纪策还是充分体会到了滩涂的磕碜,他皮再厚也经不住这么磨。用手肘撑起上半身,他狠狠咬着梁上君脖子说:“他妈的!磨叽什么呢!”
“嗯……”梁上君被他咬得生疼,不自觉地让开一些,颤抖的手指退出来,他还是很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确定?”
“你妹!”纪策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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