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打发走了清虚子,立即招来长史李萼。
“惊马的军卒在哪?身份背景是否查实?”
“已经逮捕,目下在军中监禁,身份属实,没有冒充迹象,背景查实还要多一些时间。”
此时的秦晋一扫刚刚的轻松写意,脸上挂着一层寒霜。
“眼下的京城还在神武军治下,那些牛鬼蛇神就已经耐不住寂寞,非要跳出来,就算广平王不想追究,也必须把幕后主使之人给揪出来!”
见秦晋如此言之凿凿,广平王与惊马冲撞一事乃有墓后主使,李萼沉吟了一下,才道:
“惊马原本常见,大夫何以如此笃定乃是**呢?”
秦晋冷哼了一声,并没有把他的预感说出来。以李唐皇室的本性,手足相残原本就会稀松平常的事,如果不杀掉最有力的竞争者,觊觎皇位的人又怎么可能有机会上位呢?
从开国之初到现在百余年,几乎每一位皇帝任内都有政变兵变发生。高祖时,李世民杀长兄李建成,强迫其父李渊搬出太极宫,移居别宫。李世民在位时,太子李承乾发动兵变,最终落得个兵败身死的惨淡下场。高宗李治时期,武后乱整夺权,继而以武周代李唐,几个曾做过皇帝的儿子说杀就杀,眼睛都不眨一下。
至于武后之后两任皇帝李显、李旦,哪一任不是因兵变上台,又因兵变下台呢?
李旦上台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太上皇李隆基联合太平公主发动唐隆政变,杀掉了左右皇帝的韦皇后。此后没多久,李隆基又发动了先天政变,把自己一手推上台的父亲拉下马来,效法其曾祖李世民行禅位之举,尊为太上皇。
然则,天道往复,报应不爽。李隆基现在也因为兵变和政变失去了皇位,被遥尊为太上皇。
以此看来,从李渊称帝到现在,只有高宗李治得为算作正常继位。其他人的皇位,几乎全部以非正常手段得来。在这种乌烟瘴气的政治习气下,任何惨绝人伦的事都有可能发生。李隆基曾以造反的罪名,一日间杀掉三个亲生儿子,便可见一斑。
对于政治斗争的残酷必须有足够清醒的认识,否则就很可能落得个惨淡下场。
因而,秦晋从一开始就认为,随着李亨执政日久,新一轮的储君之争便会逐渐浮上水面。
南阳王李系领两万剑南边军就是个开始。
在太子之位尚未落定之前,李亨诸子都有得位的希望,自然人人都心心念着希望这张超大号的馅饼落在自己头上,有人更会不择手段的谋取。进一步讲,就算广平王李豫得到了太子之位,也一定会有人盘算着将他拉下马来取而代之。
总而言之,只要李亨没死,李豫没有登基,这场争夺储君的明争暗斗就不会落幕。
再进一步,就算让李豫当上了皇帝,那些自问有能力,且又有功,对皇位有觊觎之心的藩王们,又岂能甘心?
秦晋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在唐朝当皇帝真是个苦差事,不但要防爹还要防老婆,防儿子,防一切身边的人。关键时刻,还要摒弃亲情,除了爹不能杀以外,就没有不能杀的人。
其实,何止唐朝,在此之前的哪一任皇帝安稳了?就连鼎鼎大名的汉武帝都以杀母存子的方式,为自己选定的储君扫除一切对皇位的威胁,就算那些有潜在威胁的人也不放过。因而,汉昭帝在注定成为皇帝的那一天其,他的母亲钩弋夫人就注定要因他而死。
细想想,这究竟是人使皇权变得冷酷,还是皇权使人变得更绝情无义呢?
在秦晋看来,这都不是,正所谓“物竞天择”,规则早就有老天定下了,只有满足条件的人才有可能成为最终的胜出者。
秦晋跟着李萼来到军中大狱。这里关押的都是些违犯了军法的将佐,有些人即将受到体罚,有些人还面临着被斩首的命运。这里与寻常监狱的氛围也并无多大区别,在秦晋刚刚现身之时,几乎所有的囚犯都像见着佛祖菩萨一样,拼命的喊冤求饶。
但是,这些人既然被关在了监狱中,就自然有取罚之处,秦晋同情他们,但又不会恣意放纵。
长史李萼眉头皱起,无声的扫视着那些大声喧哗的犯人。令人称奇的一幕出现了,在李萼目光扫过之处,几乎所有人都缩了回去,大气都不敢再出一下。
秦晋暗想,李萼在此时竟从名士俨然转变成了一名酷吏,真不知是福是获。然则,治狱又岂是请客吃饭要,难不成还要谦恭礼让?不让犯人们知道军法的威严,就不能起到警戒威慑的作用。
在监狱深处的一所单间里,秦晋见到了那名肇事的军卒。
只见他身上衣袍还算齐整,脸上也没有伤痕,应该还没有受过刑。
“御史大夫亲自来看你,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再不如实道来,后果将难以设想!”
这个难以设想,通常会给人以很多种想象,总之未定的威胁最让人难以抵御。
军卒的脸上挂满了恐惧,但秦晋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求死的**,心道这一定不会让李萼三言两语就吓住的。
“俺,俺就是惊了马,冲撞了大官,可,可那大官没事,俺,俺也罪不至死,俺懂得军法的!”
这一番措辞说的结结巴巴,反而把秦晋逗笑了。
“罪不至死?假如我告诉你,不但要罪该万死,还须祸及家人,你信不信?”
“俺一人做事一人当,哪有道理祸及家人?”
秦晋扭头问李萼:
“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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