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临素换了红色官袍,随百官过金水桥,在议政殿前正见了朱永宁。小王爷今日正正经经地穿了端整的王爷袍服,戴了金冠,含笑之间颠倒众生。
朱永宁朝他一抱拳道:“许久不见言兄,可还安好?”
此刻人多,言临素淡道:“还好。”
朱永宁与他一同入殿,在他耳边低语道:“待会开宴之后,我来寻你。”
小王爷吐息的温热还在他的耳畔,言临素眸光一冷,朱永宁已经悠然向着皇亲的那席而去,正与数位熟人拱手见礼,谈笑风生。
言临素入了百官的那席,见为首的一人身着紫色一品文官服,心道莫非这就是首辅赵甫?
观他气色不舒,竟是情志郁积之貌,想来这首辅之位也是如履薄冰。
皇帝坐于殿中,目光落在他身上,“你便是言临素。”
言临素只得起身,行礼道:“下官正是言临素。”
皇帝懒洋洋地笑道:“言爱卿到京城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可有何收获?朕这殿中哪些该杀,哪些该关,爱卿可看清楚了?”
大殿之中气氛一时凝重,投向言临素身上的目光有不少都带了敌意。
言临素从容一笑道:“可惜陛下立督察院,并非让下官杀人关人的。”
皇帝来了点兴致,“哦?你且说说这一月来,你都做了些什么?”
言临素道:“下官也还是一头雾水,正在想督察院该做些什么。”他轻轻一顿,对上赵甫的目光接着道:“可惜下官愚钝,还未想明白。”
皇帝忍不住大笑,“有趣,言爱卿有何疑问,说来听听。”
言临素道:“督察院为百官督察之名,但若只是督察,未免抢了御史台言官们饭碗。”
皇帝一听就明白了,笑道:“朕记得朕应允了督察院设捕头之职,一应职级与刑部无异,并不曾亏待了吧。”
言临素笑道:“陛下,臣可不敢去抢李尚书的案子。”
皇帝听了自己倒先笑了起来,刑部李尚书出了名的小气,又是嗜案如命,京中传言李尚书曾经吃饭睡觉都在想案子,连他的结发妻子都受不了他,自请下堂,说没法和案疯子过了。
皇帝倒一笑道:“言卿此语莫非是说李尚书太独了?其实言卿不必担心,就算是刑部经手的案子你也可以查。朕只是下令唯有当年的旧案你不可碰,其余的并无限制。”
言临素露出为难之色道:“多谢陛下,但臣那督察院中俱是些凑数之人,肩不能提的书生、卖肉的屠夫,甚至还有个女子……可不能与刑部的侦查人手相比。”
皇帝道:“哦?爱卿之意是朕也配套刑部的人马给你?”
皇帝话音方落,户部尚书算了算账,这六部之中俱是数百人的配置,每人俸禄每年四两计,就是上千两的银子,脸色有点发白。
言临素笑道:“这倒不必,有李尚书打下的基础,督察院也不必白手起家,只要让臣能沾沾李尚书的光即可。”
皇帝道:“哦?李爱卿意下如何?”
李尚书心道这不是平白给刑部请了一尊大佛,但言临素话说得漂亮,他此刻无从回绝,只好道:“言大人客气,刑部自然会全力配合督察院。”
皇帝笑道:“言大人可满意了?”
言临素道:“多谢陛下。”
言临素行过礼,方待坐下,抬眼见朱永宁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觉又是一阵气闷。
皇帝待百官亲眷都落了座,道,皇帝微笑看赵甫不情不愿落座,笑道:“今夜是朕的生辰,难得众卿家齐聚,也是盛世一场。今夜月圆朕请大家在这园中效法古人曲水流觞。”
星光照着一弯溪流,众人的座位沿溪流摆开。
皇帝先拿起了案上的酒杯,道:“朕先做一句,接下来便看首辅大人的了。”皇帝沉吟片刻,将杯放入水中,道:“十五年间时光佻,未央殿前新承恩。”
赵甫那日在清心阁为皇帝得手了一回,这一月一直避着,先是称病了几天,才一咬牙去上朝,就算上朝有事说事,无事退朝。今晚这场宫宴是无论如何避不过了,外辅所在正在未央殿前,所处之地正在未央街,此刻赵甫听皇帝陛下诗中有情挑之意,一时面皮发烫,自水中拿起那
皇帝倒如猫儿一般,起了逗弄自己首辅的心思。“十五年前朕有内外首辅,如今只有赵首辅一人,可谓万千宠爱在一身。赵大人,朕的意思你可明白?”
赵甫目中转过羞愤之色,与他对视,皇帝眼底含笑,却是冰冷嗜血。
内监将皇帝的诗句腾下,又催了一通鼓,赵甫将杯中酒饮下,接道:“踏枝乌鹊归来早,映月松竹苍苔冷。”
皇帝轻笑一声。众臣最惯听鼓听音,听见赵甫诗中之意竟有几分不如归去的心灰意冷,皇上又是这般态度,倒也不敢吱声。
户部和吏部的尚书都认罚饮了三杯酒。
杯盏传到刑部李尚书手中,李尚书倒是个胆大的,应道:“一案一几一身胆,凡事论黑白是非。”
李尚书说出此句时,还有几分坐于公堂的肃杀之色。
皇帝拿他没辙,那酒盏在群臣中继续传了下去,一路无人敢接,皇帝听单调的鼓声和一叠声臣认罚,倒也无趣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方要道声罢了,抬眼见那杯盏正到了言临素面前,来了精神。
言临素自水中拿起那杯盏,笑道:“下官新入朝不知深浅,斗胆续上一句:世路到此堪弹剑,风过林间可留声。”
赵甫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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