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请你站起来。”
黎杨并不起身,两手颤抖着,死死抠住警察厚实的制服,原本优雅动听的英语竟完全不成调:“先生,求求你,我求求你!我的朋友……不,我爱的人,我爱的人也在里面,他还年轻,他还是个学生,还不到二十五岁,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还有很长很长的人生,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他还不能死啊!”
警察听他说的是男“他”,脸上并没有浮起任何鄙夷之意,只用力将他拉起来,拍拍他的肩,温言安慰:“先生,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请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那安慰并不能起到丝毫作用,黎杨缓缓摇着头,痛苦地蹙起眉心:“先生,求求你们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他有低血糖的毛病,这么久不吃不喝,他会不舒服,他、他会有危险!万一……万一他晕过去了,万一挟持犯开枪或者引爆炸弹,他连跑都跑不掉!”他脚下发软,又一次跪了下去,“先生,求求你,我真的……真的求求你,他会死的……”
眼泪如洪水一般涌出沉郁的眼眶,滑过毫无人色的脸,滴落在钻出几缕青草的红砖地上。
警察无可奈何叹出一口气,蹲下身与他平视:“先生,请你冷静。根据我们的推测,里面至少还有七八名人质,我们不能只为解救其中一人而冒险攻进去,这样会给其他人带来危险。他们也有家人,有爱人,他们也是上帝的儿女,上帝会保佑他们。”
黎杨不住摇头,冰凉的手掌被泪水打湿,死死摁在前额上:“对不起,对不起,但我冷静不了。他是里面的店员,为什么他没能像其他店员一样逃出来?他是不是已经……已经出事了?”
警察冲着对讲机低声说了几句话,继续安慰黎杨:“那几人是从店后消防门逃出来的,或许您的爱人并不在消防门附近,没有机会逃脱。但我敢肯定,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人质受伤,他们都很安全,请你放心。”
黎杨从模糊的泪眼中直直看向警察:“没有人受伤?一个都没有?”
警察给他一个善意的微笑:“是的,我们很肯定,没有人受伤。”
黎杨发了片刻呆,身子一歪倒坐在地,自言自语一般低喃:“我们昨天还通了电话,他跟我、跟我说了好多话,笑得很高兴,可我今天怎么也打不通他的电话,我想听他说话,一个字也好,可我打不通。”他全然没想着要擦去满脸苦泪,只重新看向警察,“先生,请你发誓,一定就救救他,请你发誓!”
警察正准备回答他,却见两个护士模样的人正快步走来。警察顿时松下一口气,对护士点点头,用力拍拍黎杨的肩膀,站起来,继续沿着警戒线巡逻。
两个护士蹲在黎杨身边,一人拉一只胳膊,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扶到一辆救护车后,安排他坐在后门敞开的车厢里。
其中一个护士给他端来一杯冰镇水之后便去安抚另一个情绪失控的女性了。
另一位护士坐在黎杨身旁,递给他一叠纸巾,语气十分冷静坚定:“先生,我们的警察很辛苦,精神也很紧张,他们在竭尽全力想办法解救人质,已经连续工作了一整天,我们不能再给他们增加压力。”
黎杨草草擦一把脸,低垂着头,捏着外侧聚起水汽的一次性塑料杯:“对不起,很抱歉。”
护士友好地笑笑,继续说:“我儿子有一次走丢了,我急得差点儿发疯。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不管发生什么,都请你一定要坚强。”
“谢谢,我会的。”黎杨勉力扯扯嘴角,却没笑出来,“我只是……”嘴唇重新颤抖起来,他立刻抬起手,用纸巾捂住双眼。
护士把手心贴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只是什么?”
泪水很快洇湿了好几层纸巾,黎杨弓起背脊,压抑地哭声中混杂着断断续续的单词:“我只是……还没来得及、没来得及告诉他,我、我爱他。万一他……我是说万一,我会后悔一辈子。我想、想亲口告诉他,告诉他我爱他,很爱他。”
护士依旧拍着他,另一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别担心,我想……即使你从来没有说过,他也一定感受得到你的爱。”
黎杨哽咽得厉害,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一遍遍在心中问着:
子书,你知道么?知道我有多爱你么?
只可惜,他并没有从烙印在心里的那双眼睛中看见任何答案。
☆、r12.1
期末考试过后那不到一个月的假期,叶子书被黎杨调遣来的包裹大军轰炸的体无完肤。
礼物有贵有贱,有大有小。除了那件小一号的风衣,还有样式颜色与它配套的围巾和尖领线衣,一双码数并不合适的牛津鞋,一张超市的现金卡,一大箱士力架,一套英文原版的《饥饿游戏》,等等。其中一些是网购的,其余的则是从邮局寄来的,比如那口犹带着螃蟹腥气的蒸锅,几瓶无醇啤酒,以及一张画满小鸟和太阳公公的贺卡。
叶子书寄回去过两次,可没过几天又都重新送了回来。他只好悻悻作罢,撕去联系方式,扔掉太占地方的纸箱,将礼物堆放在狭小房间的角落里,每天对着它们唉声叹气。
除此之外,黎杨每天都会给他发来十二条短信,不多不少,正好十二条。短信的内容大都没什么意义,很多时候就只有“子书”两个字,要不然就是像“吃饭了吗”和“睡觉了吗”这样不咸不淡的问题。
简直就像系统设置好的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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