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推进去淹死,时而被拉到火山口被人狠狠踢到岩浆里。冷到发抖,热到发疯。我开始做恶梦,拼了命地做恶梦。但是又有些好的梦,模模糊糊,一片绮丽的色彩浓稠成芝麻浆糊,这都是我细细珍藏的记忆,它们是我的唯一。
有时候我会看到一个年轻的自己坐在租赁来的小屋子里,窗外大雪纷飞。美国的冬季很冷,我看到自己裹着单薄的被子发抖。安扬的未婚妻来看他,所以我又要回到这里。
有时候他的未婚妻会来住几天,我就会在这个屋子里呆几天。有时一个星期,甚至最长半个多月,我就会住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地封闭着自己,孤孤单单地等待着。
我会裹着被单坐在窗子旁的椅子上,一整天地看着窗外的公路,看安扬什么时候来接我。我推开门看到那个熟悉而消瘦的背影,他一直在咳嗽着,可是愣是撑着不敢回床上呆着,守着窗子。
觉得有什么热流从眼里冒出来,看到那个人伸出苍白到不见血色的手指,在冰雾的窗户玻璃上细细地画着“安扬”这个两个字。
很好看的两个字,我看到他画了一个又一个,可是不舍得擦掉,最后整片玻璃都是安扬。
站在他身边,我也看着窗外,大雪封了所有人的视线。根本看不清楚谁走过去,谁的车子路过。只是每一次有一辆车子经过时,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就趴近些,看是不是自己那个熟悉的人。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平静,面对着窗户,上面还有安扬两个字。伸出手突然就一横划过去,安扬尸横两半,我笑着说:“嘿,李子云,他不会回来的。你是傻瓜知道吗?”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还是脆弱地望着窗外,想着他的未婚妻什么时候走,他又什么时候可以回到安扬身边。
“他从来就没爱过你,他只是把你当成一个很好用的廉价保姆,因为你很勤奋。你会为他做一切的事情,你会陪他上床,给他做饭洗床单打扫屋子……你不会抱怨,所以他觉得你很好用。”眼泪终于从下颌滑落到地上,粉身碎骨。
李子云,你真他妈的傻到透了。
安扬根本就没爱过你啊。
身边的椅子一阵摇晃,年轻的男子一脸不健康的青白色,却笑得很开心地跑去开门。像是迎接自己的上帝一样,对着门外的人说:“安扬,你来了。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渐渐脱力地坐到地上,我抱着自己歇斯底里地笑起来。谁还稀罕你回来,谁稀罕啊。笑着笑着就哭起来,嘴里珍贵而小心地轻喊着,那么温柔那么让我得到救赎的纯真。
“妈……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呢,我在这里。
然后我就回到那条热闹的街道,我的亲生母亲,那个美丽的女人穿着夏日的连衣裙在前面走着。我穿着肮脏的长t恤拼了命地追逐,人群像是巨大的森林,每个人都像是一面我不可逾越的高墙。我惊慌,恐惧,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太阳的金色缠绕着黑色的大地,我看到的一切都像是迷宫里的荆棘,刺得我发疼。
越是想追上去,我越是脚步沉重。
我其实一直不懂,为什么我要的明明很简单,可是几乎耗尽所有伸出的手指,所触到的还是冰冷的空气。
深夜睁开眼,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天花板。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厚厚的棉被压着我。额头上有冰袋,桌子上有热水壶跟换下来的白毛巾。一盏晕黄的小灯莹莹而立,安谧而沉静。
房间的门轻轻被打开,我连忙闭上眼睛,呼吸几乎窒息地平静下来。有人走到我身边,伸出手抚摸我的额头。
我额头的高温已经降了下来,她的手很软,有些粗糙,放在我额头试探了几秒才慢慢收回去。走前还将我的被子往上拉些,动作很小。
门再次被关上,房间里那盏小灯晕黄了一方天地。我睁开眼睛,有些酸涩,将自己的手放在额头上,覆盖住之前妈妈放在上面的手。
很温暖。我缩进被子里,傻乎乎地笑起来,脸部肌肉有些不停使唤,笑得扯痛嘴角。
9、不要孩子与爱情的婚姻...
等能下床已经两天后,我穿了两件羊毛衫套了一件长大衣,还将长长的毛线围巾一圈圈护着脖子,提着包出门上班。黄晓佳昨天来看过我,给我带来了一些养身的中药,我怀疑她的中药知识都来自网上美颜养身的帖子。
我们依然没什么大起大落的话题,就是谈谈该请什么嘉宾,或者结婚后需不需要蜜月。我跟她,都是淡淡的,不会给对方难受。
“一个月后我们就搬到一起,需要分房睡吗?”黄晓佳坐在我床边,拿着一本文学杂志翻着,窗外冬季明亮的光线投射在她身上,拉下一道优美的投影。
我漠然了一会,不等我开口说什么,黄晓佳突然笑起来。我没看过她这么笑,很甜美,很真实。“子云,我觉得我们能相处得很好,但是人与人之间需要距离。我其实没想过自己的人生再进来一个人,但是我知道自己熬不过孤独,十年可以,但是五十年呢?我没有任何信心。你跟我一样,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这里……”
黄晓佳摸着自己的心口,认真地对我说:“是空的,你根本就不打算让别人住进去。我需要一个伴侣来应付社会的异样眼光,这个社会规则有时候真的让人觉得扯淡不是吗?只要你是孤独的,你就是不正常。我想,我们都需要一个人生路上可以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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