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正妻,如今这东宫里头接二连三地怀孕生子,太子妃您却……今夜不如还是……还是将殿下留下吧……”
孙娴抬眼看着宫女:“我身子不适,这段日子一直在服药,侍奉太子的事交给那些妹妹们做也是应当的。云英,几位良娣奉仪有了身孕,相比太子身边有一阵要缺人侍奉,我调你去太子身边如何?”
名唤云英的宫女下意识地就要应答,然对上孙娴微微眯起的眼,当即回过神来,脸色发白,噗通一声跪下:“太子妃,不是的,奴婢没想伺候殿……”
“太子妃,孙侍卫求见。”有宫女入内道,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云英,微微弓着身,老老实实禀告。
孙娴笑道:“七郎什么时候这么老实,还需要人通禀了?”她笑着起身,看了眼云英,“云燕,把人带下去。记得夜里送她去伺候太子,就说是我的意思。”
等孙蓬进屋时,云英已被人带了下去,屋子里干净的就好像没有第二个人待过一般。
孙娴抬手拍了拍孙蓬的肩头,退后一步将人打量了一番:“今天怎么这么老实,还找人通禀?”
孙蓬一阵风似的进来,闻声道:“阿姐先别打趣了。”
孙娴似笑非笑看着他:“怎么了?这是有谁招惹了咱们的七郎?七郎同阿姐说说,阿姐帮你教训那个不长眼的家伙……”说着她还针灸挽了衣袖,露出修长白皙的手臂,摩拳擦掌,一副孙蓬指东她绝不打西的架势。
孙蓬道:“太子邀我去春山打猎。阿姐,你说说,四月,春山虽有猎物,可太子邀我太子打猎,这是什么道理?”
孙娴道:“你是我的弟弟,他想拉你一起打猎,实属正常。只是……”
孙蓬哭笑不得:“阿姐也觉得不对是吧?太子才被解除禁足,怎么会不管不顾就又想着游猎?朝堂上下,尤其是御史台,谁不盯着他看。”
熙和帝的确子嗣不多。大褚也向来没有叫公主登基的先例。但熙和帝分封在外的兄弟却是不少。五位王爷各个子孙满堂。因此,太子之前所犯之事,已经是明晃晃的吊在王爷们面前的一根胡萝卜。
一旦御史台抓到大量谢彰不堪大用的证据,只怕王爷们一个两个的都会跳起来,上书请求熙和帝废太子。
“七郎,那你去么?”
孙蓬苦着脸道:“阿姐,虽然我不想去,可是太子当着众人的面亲自邀请,我说不去,同僚们都说我自视甚高……我……还是去吧。”
“……去的话,七郎,你要当心。”
“阿姐,怎么了?”
孙娴摇头道:“你那日说过,太子命杨威夜袭,想要取聿修的命,结果被你搅和了。我无意间听见,杨威似乎认为你气性太大,长此以往下去,留着你只会是留着麻烦。”
孙娴并没有听全杨威同谢彰说的那些话。她听到那些部分,已经是杨威说到后面了,至于前面都说了些什么,她不知情,也一时半会儿无处打听。
孙蓬重活一世,早没了当初的天真,自然知道杨威是真的要除掉自己。春山游猎,或许就是杨威向谢彰提议的一个方法。
*****
孙蓬骑在马背上,从启程时便一路沉吟不语。
杨威要对付他,这很好理解。他的性子不比从前好拿捏,不管是之前淫祠的事情有着孙家执意深查的举动,还是徐家被抄家,他救走可能影响大局的徐家外室子,他都可能会在以后破坏太子的一些安排——
不能拉拢就除去,这是杨威告诉谢彰的意思。
所以当年,孙家才会落到那样的地步……
孙家是忠君之臣,除了皇帝,不会向任何人倾倒。当年孙家为太子所累,所有人都以为孙家因太子妃之故,是□□。可事实上,孙家并不是。
孙家,只忠君。
太子谢彰,不是君。
孙蓬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走到了谢彰的对立面。太子废立一事,本不该有他说话的地方。自己不似朝臣,在熙和帝面前没有一丝一毫说话的份量。不过就是个小小的鹤禁卫,充其量还有一层太子妃嫡亲弟弟的身份,最大的权限也只有在东宫门口,拦一拦进出的宫女内侍。
况且,一旦面对太后皇后派来的人,他便仅仅只能做个木头桩子。
“到了?”
前头的亲卫折返回来,马车停下,谢彰的声音慵懒地从车内传来。
内侍将车帘掀开一条缝,笑答道:“回殿下,到了。”
孙蓬倏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骑着马,到了春山猎场。
春山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猎场,平素只是作为达官显贵们游乐使用。谢彰下了马车,带着身边几个亲卫,翻身坐上了随马车带来的坐骑。
熙和帝每年都会在秋季举行狩猎,大多带的都是勋贵之家的子弟随行,皇室经常借此机会考核他们的骑射本事,以此来选择提拔人才。
孙家是文臣,虽参加过秋猎,但从未参与骑射。孙蓬骑射功夫寻常,堪堪只能够游乐所用。
谢彰只是寻常的游猎,没秋猎那么大的排场,但为了热闹,他也是给彩头的。于是一行人骑上马,在疏林山场间驰骋时,各个拼尽全力。
孙蓬受邀来玩,心里头更多的是想着杨威和谢彰究竟在春山设下了什么局。
他跨在起伏飞驰的马背上,在四周呼啸呐喊声中,独自一人远离了人群。等到谢彰兴冲冲猎下一头黄羊,兴冲冲回头要去喊他的时候,孙蓬已经隐在了山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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