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真的猜不透,在一起久了,通常还是能够理解他的,现在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终于到了我的号码。方微舟陪着我进去,那郑医师已经是白花花头发的人了,倒还是很精神,仔细地问症状,怪不得大家在外面久候。我这里需要从头告诉,只是当着方微舟的面描述,不免觉得僵。方微舟并不打岔,只静静地听着医师诊断。其实我的症状已经缓解,原来的药继续吃下去也很好,便很快看完,拿了药单出去。
方微舟替我找了一个位子坐下:“你在这里等吧。”
我看看他,道:“不然我自己来吧,现在柜台排队的人还是很多,也不知道要多久,你还要回公司去吧?”
方微舟口吻平淡:“下午也没有什么事,我先交代过了,有事会打电话给我。”交代的对象大概是指他的那位女秘书。
又对上他的目光,我一时感到不便再多说,只能顺从他的意思。我眼睁睁地看他走开了,有点恍惚,好像这样子的情形也有过,他对于健康方面的事通常细心,每次我不舒服,总是他催促着我去看病,也甚至带着我去,做着现在这样的事。现在想起来,我心里突然感到了一股酸涩。
后面付钱拿药真正花费了很多时间,准备去停车场时,方微舟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一面走,一面与那头的人吩咐。我默默地走在他的后一步。经过急诊那里,门口停着一辆救护车,医护人员从那上头放下来一张救护床,急匆匆地推送进来。床上瘫躺着一个男人,一时之间也没有看清楚情形。倒是在那后面跟上来的一个男人,那神态流露出的疲惫一清二楚。也可能是因为他本来就受了伤的缘故,有一只手臂还打着石膏吊挂起来。
我呆住了,简直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形下看见了徐征。
仿佛察觉到什么,徐征朝我这里望了过来。
我当然没有过去。甚至于还要装作没有瞧见,我马上掉过头,倒是对上方微舟的目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挂断电话了,神情平静。他看看我,又仿佛越过我朝那头看了一看,也不知道刚刚他有没有瞧见了徐征。不过听见他问:“那边怎么了?”
他这样问,大概也因为我停下不走去看的缘故。我极力镇定,道:“救护车送进来的,也不晓得怎么回事。”
方微舟听了并没有细究,只道:“走了吧。”
我点点头,跟上他。走了两步,我不禁又掉头去看,那头现在倒又来了一辆救护车,又过去了一群人,场面简直乱,根本也找不到徐征的人了。我不敢多看,马上又回头了,连忙赶上前面的方微舟。倒是他在前头又停下等我,可是什么也没有问。回去的一路都是沉默,他又一副不冷不热了,好像我说什么都不方便,出来那时候还能有心情拣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说。气氛比出门的那时更紧迫,这车内也好像更逼仄。明明与他之间是这样近的距离,却觉得现在非常遥远。
到家后,方微舟陪着我上楼,他把拿回来的药一一看过,让我吃一副,又说了几句关心病况的话。那口气不好不坏,可是我马上觉得轻松起来,然而也不便表现太热烈,也还是淡淡的。过了一下子,他又去公司了。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突然非常疲倦,只管发呆,什么事情也不想做。我又想起来前面在急诊看见的事情。
昨天打过来的那支电话号码,今天以后也没有再打过来。
休息了一天,我就上班了。通常我自己开车,偶尔会与方微舟一块出门,可是这之后去公司都是他开车。他主动提的,向来也会提,可在这时候,我更感到不该拒绝,倒是没想到向来需要的避嫌。
就这样几天都一起去公司,也有人注意了,本来大家认为我们住在同一栋楼,又上司下属关系不错,同出同进好像也没什么,不用太注意,可毕竟是这样人事复杂的时期,我也不是一个小小职员。
陈平突然问起来,我吓一跳,面上还是镇定:“哦,那个前几天我请假不是因为车祸吗,所以车子……唔,你大概知道我和方总刚好住同一栋楼,所以我问他能不能搭个便车。”
陈平笑道:“我就想是这个缘故。那你的车还能够修理好吧?”
我只能扯谎到底:“反正送厂修理了。”
陈平道:“要花不少钱吧。”
我笑笑,后面又说了几句,他抽完了烟先走开。我还站在楼道上,面对着透光的压克力玻璃向外望,天气不好,又冷,光线并不太亮,云层厚重地堆在天边,仿佛随时就要下雨。周围都是好像公司这样的大厦,远远近近,一层层,夹在这之间的底下是一条宽阔的大马路,长长的灰色的带子似的,向两边延伸到非常远的地方,一辆一辆的车开了过去……。极其平常的一幕光景,可今天看着却分外感到有股苍凉的况味。这种天气上班,简直要郁闷起来。
可是在公司里,倒要反而轻松一点,不用时时吊着精神。
其实自那天以后方微舟就没有说过重的话,连过份的也不提,但是有时他不开口,那气氛要比开口了更忐忑。我找不到机会与他表明心迹,也不能够谈到那里去,不论谈什么都好像要慎重,随便的一句话都怕他会联想到了不痛快。他也不说。我心里不能平静,也揣测不到他究竟怎么想的。可假使要分手,不至于要这样的忍耐。我感到很抵触想到最坏的地步,即使这几天,他又无缘无故地冷淡下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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