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管她后不后悔,克善却能确定她是惶惶不安的。十五年前的一封信,要起得也不过是这么点作用罢了。惶惶不可终日,才会让她在这不到四十的年纪就死掉的吧。当然,也有可能她本就命该如此。克善不管这个,只要知道她过得不好,他就满意了。
对指婚有意见可以提,但却不能单方面做出悔婚的行动。既想得个忠贞的名声,又想跟情人双宿双飞,她也想得太美好了。老邢留在这里,其中也有这女人的原因吧,想来这老家伙没少给这一家子添麻烦。如今萧家的穷困潦倒,虽是他们不事生产,可也少不了外因。
“你放心,欠我的是你和萧鸣远,所以我不会找你那些儿女的麻烦。当年让你儿女成群,不过是为了添些负担罢了。这些年,我因用你也挡了不少麻烦,所以会饶萧鸣远一命。只是……日后他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说完,他拉着老乾的手走开。
萧鸣远正在家里弹琴,曲中尽是愁苦哀叹之意,不用多懂音乐便能听出。这人也是个有才的,放到后世许便是为艺术家。只可惜生错了年月,生在这艺人低贱的时候。不过他也不亏,有一位格格愿为他抛弃一切,又两厢厮守尽二十年,这已经是天幸了。
远远地看见有人过来,萧鸣远就收了琴,出来却发现都是陌生人。中间有两人,气度与众不同,其中一人笑着说道:“萧鸣远,十五年一晃而过,今日本王来收账了。当日你拐走本王的未婚妻,本王虽不在乎她,却不能让你们这样打脸。这日之偿,你可同意?”
这位便是跟云燕有婚约的端亲王?萧鸣远有些癔症,云燕一直跟他说,端亲王是一个凶恶粗鲁的武夫。可为什么今日一见,全然不是那样?若这样的气度、相貌云燕都看不上,她又为何会看上他?萧鸣远猛地甩甩脑袋,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王爷,小人知道小人与云燕让您难堪了。这些年来日日都惶惶不可终日,整日都愁眉不展。云燕没熬住,先我而去,只剩下我日夜思念,也日夜受到折磨。老实说,小人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可偏偏又想这一天晚些来,让我能看着孩子们长大。我……”
“不必如此作态,本王没打算要你的命。”接过老邢递上来的一张纸,那是一张借据,“这上面有你亲手画押,用溪口这块地和寄傲山庄为抵押借银,若逾期无法承担债务,将用抵押赔偿。还银的最后期限为一年前,本王现在来收抵押,不算早吧?”
“这……”萧鸣远没想到克善拿出这个东西,一时有些语塞。寄傲山庄是他和云燕的心血,也是他跟儿女们的家,若是离开这里,那他真不知道该去何方了。他不由恳求道:“王爷,能否再宽限些时日,这些银子小人一定会还上的……”
“不行。”克善无情地摇头,抖抖手中的借据,“本王宽限的时间已经很长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立刻寻找住处,三天之内搬走;二,本王拿着这结局去县衙,恐怕立刻就有衙役来将你们赶走。”
萧鸣远正自为难,身后忽然就窜出个人影,飞快地来到克善面前,将那借据抢走。然后,不等众人反应,便将借据一揉塞进嘴里吞掉。这是个面容俏丽的女子,她得意道:“现在借据没有了,看你还怎么逼我爹。就算你是个王爷,也不能作威作福呢。”
“看你教导小五的时候,我还当你是个好人呢,谁知道也是这种为富不仁的。这些银子,我们现在还不起,你又不缺银子,干嘛非要逼地人家破人亡呢?而且,你与我爹娘有什么恩怨,也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王爷呢,怎么这样小心眼儿?”
“哈哈哈……萧雨鹃,你果然是这样的性子。”见乾隆就要发怒,克善忽然大笑起来,用扇子点了点萧雨鹃,“本王早就知道,市井乡里多无赖,又怎么会不防着你这一招。老邢?”就见老邢从怀里掏出一叠的借据,跟方才那张一模一样。
“借据呢,本王这里多的是,也明讲地告诉你,每一张都是假的。至于真的那一张,当然不会轻易拿出。”克善看她欲说话,接着道:“你是不是还想说,本王又怎么证明哪张是真的?很简单,有你爹的掌纹手印,自然冤枉不了他。好了,萧鸣远你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萧鸣远带着五个儿女搬走了,在城郊租了两件小屋。一家子的生计压垮了琴师的脊梁,跑到矿上谋生,却将命也陷了进去。这一来,萧家姐弟就彻底没了依靠,萧雨凤、萧雨鹃只好出门找工作。
可现在这个年月,除了卖身,谁会用大姑娘做工?就连大户人家买丫头,也多数都选些年岁小些的,好管教。可黄花大闺女,又有几个愿意去做皮肉营生?她们跑来跑去好几天,终于找到了金银花的待月楼,也幸运地得到了上台演唱的机会。
可惜,也只是一个机会而已。她们唱得很好,两人也算是家学渊源,博得了满堂彩。可坐在二楼的郑老板却皱起了眉头,将金银花招过了,“谁叫你受了她们的?等会儿给两个钱,立刻赶出去,日后不准她们在等待月楼的们。”
金银花就是一愣,小心地问道:“老爷,怎么回事啊?我看这两个姑娘唱得不错,长得也好,日后可是两颗摇钱树呢。”这事不像是郑老板的风格呢。放在平常,这样两棵摇钱树,他哪里会放过?难道,这俩姑娘有什么不妥?
“不该问的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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