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妖怪没了头也还能长出来,你这立的誓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啊。”
孙悟空凉凉笑笑,“我立的誓没意思,他对老孙我也同样没意思。这话你们今后,还是勿再说了,免得让有心人听去,误会我和师父。”
沙悟净却摇摇头,说出的话如月色冷刀,劈进人心头去。
“大师兄就没想过要个结果吗?”
结果?
孙悟空有些恍惚。
曾经他似乎是执意要求个结果的,最后还不是成了天庭众仙的笑柄。
“你们应该比我更懂,活得像个笑话,是什么感受。”
执念纵深,连他也不知晓,这么多年的痴妄是不是早于不自觉间变成了某种禁忌的悸动。不过是也好,不是也罢,结果二字,于他而言从来没有结果。
孙悟空嘴唇紧闭,神色微白。
“我对他是执念作祟的喜欢。他对我不过是众生平等的喜欢。又何必强求?”
话语一出,四下哑然。
这么多年,他终于从一只浑然无畏只顾追求的猴子成了一个再没有风发意气的俗人。
朱悟能和沙悟净却瞪着双眼,一时无声。
孙悟空拨开两三枝柴条,看了眼他们,“你们看我做什么?”
朱悟能却摆了摆手,神色微惊。
“大师兄,不是,是你后面……”
朱悟能语无伦次,孙悟空听着,心里一点点发凉。
夜风刮得愈发急了,刮进人心头去,吹得满目疮痍。
他不敢转身。
怕一转身,心底那深冷的井再也藏不住,再被人遗弃,再次一个人荒芜。
“孙悟空,你方才说了什么?”
身后的声音是那般熟悉。千百年前,那人温柔带笑为他取名,千百年后,那人含怒地唤着他全名。
孙悟空半跪在地,瘦削的脊背颤着,像风中一叶。
“我……师父,我……”
话语不受控制,心思也于压抑至极下反作惊涛骇浪里一舟,起伏无休。
认命之下,他终是缓缓转了身去,视线里那人一身中衣,俊秀的面容没有神情。
眸光邃冷,双目寒清。
“你可知这是大逆不道?”
孙悟空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论大逆不道,五百年前老孙早已行过了。”
他怕的从来不是世俗人伦,不是流言蜚语。不过是那人,对他没有温度的回应罢了。
“还顶嘴!”唐三藏似是气糊涂了,脸色由苍白转为怒红,心绪翻涌下忍不住大咳起来。
朱悟能知道若不是方才自己与大师兄夜聊,也不会遭致如此结果。犹豫之下,他再不敢像从前一样小打小闹地煽风点火。
“师父息怒!我们方才只是开玩笑呢。”
唐三藏听了,神色却并未转晴。
他盯着孙悟空,盯着这个对他时而乖顺时而忤逆的弟子,一瞬间的出神中仿佛看见梦里那人也是这样跪在他面前,隔着一门求他,“长老,你见见我罢,见见我罢……”
孙悟空到底什么都没说。
唐三藏到底拂了袖,没再提起此事。
只是这篇章恰似翻过一页,却于心里留了根刺。
唐三藏开始有意无意地和孙悟空疏远。
第二日他没与这个大弟子说一句话,水是朱悟能去舀的,前路是沙悟净去探的,孙悟空对这样的结果没什么不满。他似乎从很久以前起,就对这般的漠视习以为常。
那句话,那份心思,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师父也没再问。
他想,就这样装糊涂下去吧。等师父哪天受不了了直接赶他走便好。又或者取经完了后,各走各路各不相干。
师父不会觉得尴尬,他也不用再自取其辱。
只是他始终不明白,唐三藏为什么总是在他转过身去后,状似无意地盯着他。
目光并不火热,却仿佛带有粘度。
孙悟空疑惑,却再不愿自作多情。
白日晴光正好,谷中雾气消散些许,唐三藏骑着白龙马行在前头,抬眼一看后顿了顿,又抬头看了一次。
“你们看,那可是……一户人家?”
孙悟空听得唐三藏这话,反射性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角飞檐,金碧辉煌。
“这深山老林的,哪来这么气派的府邸啊……”
朱悟能盯着那山崖之上琉璃挂彩,飞珠红漆的府邸,一时瞪圆了眼,哑然开口。
“既来之则安之。”孙悟空沉着脸色,握紧了手中那根金箍棒。
昨夜他就觉得不远处的荒骨堆有隐隐声响,不知和这山中凭空出现的府邸有无关系。
唐三藏却只是瞥了他一眼,目光幽幽。
山顶。辜府。
朱悟能咽了口唾沫,神情紧张地握住大门铜环,咚咚咚地敲了好几声。
里头似有长风刮过,吹得人心头一阵生寒。
“那什么,里头有人吗!”
朱悟能被孙悟空那催促的眼神紧盯着,不敢怯场,只得扬声大喊了句。好在里头不久之后传来一句温软回应,“来了。”
门被一双纤纤素手打开,女子身着橙黄云纹绫绣裙,披着芙蓉薄锦烟纱,绿鬓如雾,头绾斜斜一抹飞云髻,桃花双眼如泛春波,脸色粉红,浓朱绛唇,妆容精致。她执着拢月扇,瞧见唐三藏时低身做了一揖,“公子。”
她的目光掠过孙悟空时,却怔了一怔。半晌后才仓惶收回,神色无异。
“这位施主,我等乃是来自大唐的取经僧。今日看山上有户人家,便想借宿一夜,不知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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