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废都的暴民们永远不会缺席。
董天天收回停留在窗外的视线,拎着科学院配给自家看门狗(雁)的电棍,开门下车,一棍子砸晕了车下潜藏的“小朋友”。
按照那次突袭事件后闻老师的说法,废都的原住民们大概在悬浮车第一次停下的时候就盯上了他们。他们观察了一个昼夜,发现车里出来的这三位怎么看都不像科学院的警犬,哪怕他们穿着“雁”标配的制服,举手投足也带着一丝不谙世事的无害。
而在这种地方,无害就是原罪。
他们开着一辆贴满了科学院标签的悬浮车,就像是驾驶着一个会飞的金库。闻秋在董天天被袭击后就否定了脑海里改变线路的想法,没办法改的,倘若他们妄图开辟一条新的道路,在的得到自由之前,他们就先被废都的野狗们弄死了。
悬浮车一日没偏离科学院标定的路线,那些饥饿的野狗就尚且还能保持住理智。可这条路的终点是科学院的白楼,只要进入外围的防护网,他们就会因为没有通过身份扫描,而被当场轰成碎末。
腹背受敌。
董天天抿了下唇,拎着电棍拉开了悬浮车的后门。
科学院负责运送尸体箱的这辆悬浮车大得像个运输车,它被前后分割成了两部分,前面用作控制行车方向和休息,后面用作搭载货物----当然,现在被用来放置尸体箱了。
后车厢里负责戒备的是杨旭,往常董天天一开门他就会欢脱地蹦出来,今日却不知怎么消停了,蜷缩在车厢深处,像个可怜兮兮的幼犬。
----“杨旭?”
董天天试探着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
他的警戒瞬间飙升到了临界值,握着电棒的手心出了汗,寒意顺着毛孔钻进他的体内,就像一只只细小的虫子般撕咬着他的意识。
董天天在“返回叫闻秋”和“先上前看看”这两个决定中犹豫了半秒,他直觉闻老师糟糕的战力值恐怕排不上用场,来了不仅没用,还有可能会拖后腿。然而他实在难以独自面对未知的现状,他害怕杨旭出了什么问题,或者说恐惧着杨旭“会变成丧尸”这个可能。他做不到像安祈一样上来就拧断同班同学的脖子,这太夸张了,他甚至无法思考“杀人”这个词。
----事情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是因为的死吗?
没有人告诉他答案。
董天天跳上悬浮车的后门,握着手里的电棍,向前走了两步。
他听到了细微的“沙沙”声。
这种声音就像是鞋底和树叶的摩擦声,或者虫子啃咬树叶的咀嚼声,它来自于车厢深处,或者说来自地上的少年身体里,它就像是坏掉的数据电波般一阵阵地鸣叫着,而后突然间。
戛然而止。
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晦暗的车厢静得就像一座棺材。董天天看着杨旭像个软体动物一样,屈起上半身向前趴倒在地上,它从黑暗中蠕动着爬来,就像一只巨大的肉虫。
它扭曲着身体,抬起了脑袋,流淌着汗水的脸上散发着不自然的殷红,眼珠上翻着露出了浑浊的眼白。
它说。
----“饿。”
就像现在一样。
董天天在消防栓箱边的怪物发出声音的瞬间,挥着消防斧砍掉了他的头。
他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补刀的动作熟练得就像在剁肉馅,无形中散发出一副“无关紧要”的气势。他砍断了杨旭的手脚,接挥着消防斧连剁向怪物的脊椎,却怎么都不动那颗血红的头颅,严谨得就像在做什么冷盘刺身。
楼梯间里的夏泽兴当场被这幅场景震住了,弯腰压着扶手大气都不敢喘。他两腿哆嗦着向下走,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就被队友当成n的共犯。
他越过地上糊成一团的不明物体,压抑着胃里翻涌的酸水去摸消防栓箱里的水枪,摸到一半又觉得这东西不太实用,转而换了个没连水带的备用头出来。
董天天的动作还没停。
夏泽兴看着地上蔓延的血水,总觉得自己队友距离疯魔只剩了一步之遥。他想打断一下对方近乎于机械化的无用功,哪怕用团队聊天室面对面网聊也好,适当地插科打诨有利于身心健康,总比之后出了游戏患上sd强。
然而在他行动之前,已经有人打断了董天天的动作。
那是只长着两只长耳朵的黑影,它伫立在董天天身后,伴随着他的动作,扬起了手中沾满血的安全斧。
那是只兔子。
夏泽兴想。
是那只兔子。
他无法抑制地向后退了两步,在斧头落下的瞬间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叫喊。
“董天天!!!!!!!”
……
大约三分钟之前,18:17,四楼楼梯间。
印桐看着笑颜如花的韩昭远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这只是个活动在副本里的n。
它与宿舍里的韩昭远不同,这位只是个随时可以砍杀的“小怪”。然而以印桐的战斗力和它硬扛着实有些智障,按照陈彦的说法,韩昭远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韩昭远,他的战斗力足够和安祈平起平坐,哪怕一个n也可以把在座诸位摁在地上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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