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度拿起手机拨给大哥,大哥在医院内服务,对于我现在的处境,大哥应该有办法帮我解决。
『喂难得你会打电话给我。』
「大哥,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我把失去记亿的事如实告诉大哥,但省略了项丞的事不谈,「大哥,我这几天乔定休假时间后,下南部找你好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现在已经离开南部医院回老家了喔。』
我怔忡,问:「什么时候的事?」
『两年前。我想你失去记忆,大概连这些也一块遗忘了,没关系,等你回家我们再好好详谈,我在身心科(注)里有认识几位交情不错的医生,等你乔定时间后,我会帮你约时间看诊,一起找出原因。』注:前身是精神科,后改名。
「嗯,好,大哥谢了。」
『谢什么,应该的事。对了,那……你连项丞也忘了?』
从大哥嘴里听见项丞两字,我内心暗暗吃惊,「大哥,怎么你也知道我和项丞的事?」
『听你这语气,大概是忘了项丞。』
大哥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惋惜。
惋惜什么?我不懂。
「……我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更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喜欢上男人。」我坦白这么说。
有句话说长兄如父,在家里,大哥的身分地位犹如阿爸般崇高,不过阿爸是位严厉的父亲,我鲜少和阿爸说心里话,遇到挫折和想不透的事情都会和大哥商量。
二哥柯帆和大哥是双胞胎兄弟,两人年纪差不了几分钟,或许是因为大哥个性稳重的关系,与他商量事情也叫人安心许多。相较之下,二哥的性子比较浮,脾气也比较坏,老四柯阳小时候就常为二哥背黑锅,吃了不少阿爸的棍子。
『阿念,对项丞别太苛刻,他是个好人。』
「大哥,你干嘛帮他说话?」
『那是因为我知道,当你恢复记忆后会为你曾经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感到后悔。』
「才不会,我巴不得他快点滚出我的房子。」
我听见大哥叹息了一声,『阿念,不只我知道你跟项丞的事,全家人包括阿爸阿母都知道你们两人的关系。』
闻言,我冷哼回应:「是项丞说的吧。」我想大概是项丞大嘴巴跑到他们面前大放厥词。
『不是,我想失去记忆的你应该忘了这件事。半年前你突然把他带回家里,跪在阿爸阿母面前说你这辈子要跟项丞在一起,希望他们原谅你。虽然失去记忆的人是你,但我想,在这当中受伤最重的人绝对是项丞,你什么人都记着,却偏偏独忘他一人……半年前那天晚上,我和你谈起了项丞的事,你和我说,项丞他是个喜欢强颜欢笑的笨蛋……』
我虚应几声后便挂上电话,不敢再跟大哥多聊下去。
不可否认,听完大哥的话俊,我的心情明显受到了波折,说不出口的胸闷和心烦气躁。
闷
不,绝对不是,不可能。我在心里极力否认。我和他才认识多久时间,要我因他而心情受影响,他还不够格……还不够格。
强迫把心神搁在电视上头,新闻告一个段落进入广告,我拿起刚才被我丢在桌上的洋芋片跟遥控器,聊胜于无地胡乱转台。
不知是转到第几台,广告上头的男生莫名地熟悉,定眼一瞧,那不就是早上烦了我好一阵子的项丞吗他早上好像有提到自己是名演员。
我握着遥控器,迟疑着该不该切换频道,踌躇几秒,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按下切换键,身体彷佛不是我的,像是拥有自己意识,眼睛强迫我直盯电视屏幕。
这是一支保险广告,内容是描述关于父子间的亲情,以父亲的视角贯穿全剧,画面从孩子出生,父亲抱着孩子露出喜悦笑容,转眼儿子五岁,父亲教导小男孩骑脚踏车,在他跌倒时,鼓励他像个男人勇敢站起来,下一秒小男孩成了大男孩,男孩因喜欢音乐而与友人组成乐团,父子于是爆发口角,父亲愤怒下动手打了男孩一巴掌,朝他大吼「滚出去」,男孩负气离家出走,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回家过。
几年之后,男孩功成名就,寄了演唱会门票给父亲,父亲握着门票激动地落泪,演唱会当天,父亲在前往演唱会的路途中,不幸发生车祸,满身是血的父亲瘫倒在方向盘上,手中紧握离家六年的儿子寄给他的门票,在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内心独白:「如果有多一点的时间,我想对我的儿子说,对不起,想跟他说,我爱他胜过全世界,他是我一辈子最骄傲的儿子……」
男孩角色是由项丞饰演,几次的画面切换,与父亲吵架时的愤慨不谅解,拿着吉他的潇洒恣意,演唱会时望着空座椅的落寞失望,最后一幕画面带到他见到父亲死状时的精神崩溃,跪在地上痛哭失声,内心独白:「如果有多一点的时间,我想对我的爸爸说,对不起,想跟他说,我的成就因他而存在,他是我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亲人……」这一幕莫名地撼动着我,我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会红,绝对会红。
仅是几十杪的广告,便能将人最内心的震撼与感动带出来,这种到位的演技,非一般人能诠释。
原来项丞这家伙,也非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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