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神中,第四下落了下来,陆由一时不防,被打得倒在了地上,而且,再也站不起来。
徒千墨提着藤条冷眼看,两条腿都已经软到根本没办法支撑的陆由急得更委屈了,额上的汗水越来越多,可每一次挣扎起半个身子都只能更狠得落下去,他的努力不止是徒劳,更衍生成了酷刑的另外一种。
“走神不是个好习惯。”徒千墨的声音太懒。他语气甚至不嘲弄,可是却将人推入了更深的无助之中。那种感觉,就像是落在了一口枯井里,仰起头伸直手就能上来的,井的四周指指点点全是人,却没有谁肯拉一把。
陆由膝盖小腿贴地向前蹭了几步,终于抱住了书桌的桌腿,借着力道撑稳了身子马上就要站起来,虎口处却被敲了狠狠一记。
“徒老师!”陆由一惊。
“我可以帮你。”徒千墨的语声不严厉,也不冷漠,甚至还充满了蛊惑。
陆由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徒老师----”
徒千墨伸出了自己的手。
陆由真的疯了!
那一瞬间,就好像,好像是漂浮在海上的人看到了救生船的桅杆一般。他立刻握住了徒千墨手,对方的手很大,很暖,很有力。
徒千墨一下就将他拉起来了,“徒----!”
“咚!”甚至是还来不及道谢,徒千墨却更狠地将他摔在了地上。
而且,是臀先着地。
这一次,陆由,是真的伤心了。
最残酷的,不是让人失望,而是给了人希望,在别人最感激涕零的时候,却那么狠地放了手,放了手还不够,却要再推一把,叫人不得翻身。如果臆想的那口深井是真的,徒千墨如今,就是落井下石。
“现在教给你第二个道理。永远不要指望有谁会拉你一把,这个圈子,只有拜高踩低,没有雪中送炭。任何时候,想立得稳,都只能自己站起来!”
“是,陆由,记住了。”陆由的脸越发的惨白,他告诉自己,只是刚才的那一下,撞得太疼了。
徒千墨再一次伸出了手。
陆由,不敢了。
他固执地努力稳住身子,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身体因为疾速跌落产生的动能和重力势能全转化成疼痛,更深得压在已经承受不起的屁股上。
徒千墨的手那样空空荡荡的伸着,可是,他不敢握。
终于,在他又一次跌下去的时候,徒千墨握住了他。
这一次,是强有力的拉起,然后,狠狠按在了桌上,“啪!”
最后一记藤条。
太疼了。
思维完全短路的那种疼法。
就像是遇到强大的无法承受的打击会瞬间昏过去一样,那一刻,就是一片空白。
“我是例外。”徒千墨的声音太稳定。
“啊?”陆由还没有完全清醒。
“永远不要指望任何人会拉你一把,但是,我是例外。”徒千墨又说了一遍。
陆由大脑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
徒千墨将他拦腰拉起来,陆由的臀,不得不承认,太让人心疼了。
“知道为什么打你了?”徒千墨问。
陆由还在努力消化着他刚才的话,对如今的问题,完全超脱了意识。
“陆由!”徒千墨对他的态度显然非常不满意。
“对不起!老师!我!我马上想!”徒千墨刚才是说过希望他挨过之后有答案的,可是,痛成那个样子,他怎么想得过来。“陆由,陆由大概,还需要再改进。”
徒千墨摇了摇头。陆由的心紧紧地绷在了一起。
“陆由,对《故知》理解的不好,我----”
“不对。”徒千墨的答案很确定。
“陆由,陆由的想法,只是自己从前随便提的。我,我以后不会再胡思乱想了。”他的观影笔记里有自己对于故知的解读和认识。
“不,你的想法很有意义。”徒千墨甚至是称许了。
“陆由----”陆由几乎是快哭出来了,“老师!陆由真的不知道六哥为什么会选我,他们是说六哥特地来看我,可那是故意造谣的,他根本没有找我,连一句话也没和我说过,没有,真的没有啊!”他是真的急了,难道,老师现在还怀疑董钧城选中他的事吗。他是真的不知道啊。今年年初董钧城来卡狄选角,不知怎么就捕风捉影的传说挑上了他,他也因为这个被那些出挑的练习生们抱着团狠狠排挤算计了,甚至还被慕斯罚了好几次。可是,董钧城在地下室转了一圈就走了,挑上的,是另外一个才七岁的小女孩。也不是为拍戏,而是一则公益广告。
看他这样子,徒千墨突然觉得有几分心凉,“董钧城的事,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打你,是要你记住,这次做的很好,下次,还要这样做。”
“是。”原来,挨打,竟然也可以是这样的理由。
陆由长长地吐了口气,却突然恍悟还没有谢赏,连忙重新跪下来,“陆由谢老师教训,陆由记下了。”说了这几句话,又是疼得一哆嗦。
徒千墨微微点头,“去洗个脸,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回来,准备矜坐吧。”
“是。”陆由没有拒绝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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