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回头的一个瞬间,他眼里没有幼稚的自命清高,也没有鄙夷的心有不甘,完全是一种天然的理解包容。细节往往能够反映一个人的品质,这个浮躁的年代,仿佛任何东西都可以山寨,但徒千墨始终相信,天生的气度是绝对造不了假的。即使后来比赛时赵濮阳冲撞了他,也并不是为了出风头,更不是没脑子的耍个性,只是一种淡然的,对所有应该拥有的,绝不轻言放弃的态度。
徒千墨知道,赵濮阳是极为骄傲的,这种骄傲,不同于南寄贤参透世情的坚定从容,也不同于孟曈曚不合时宜的宁折不弯,更不似刘颉孤芳自赏的淡然出世,而是一种外和内刚,当然,还有独属于少年的单纯和青涩。当年收录门下,自然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想想他曾经真是两瓣屁股被打得紫黑紫黑都不曾求过饶的,徒千墨心也有些软了。可看他这么飘飘摇摇的跪着,终于还是狠下心,将戒尺移向仰卧起坐器,“我说过的话,有不算过吗?”
赵濮阳看老师目光一瞬间的柔软,本以为他会饶过的,如今却还是这么一句。他也知道今天是逃不过了,轻轻舔了舔嘴唇,低头道,“濮阳知道了,是濮阳没规矩了,老师别生气。”他说了这句话,就重新起来躺在仰卧起坐凳上。
徒千墨看他腿已经忍不住地抽了,戒尺狠狠一划,哪怕做好了准备,赵濮阳还是吓得一哆嗦。徒千墨戒尺却没落,狠狠威胁道,“给我忍住了!待会检查你内裤,敢漏出一滴来,以后每天晚上到我这来灌肠!当年你二师兄什么处置,你一样也跑不了!”
“是。”赵濮阳本能地缩了下腿,其实他知道,老师是舍不得了才会这么说的,想到这里,好像也没那么难捱了似的,稳住呼吸重新开口唱出来。
徒千墨看他每起坐一次,后背上的汗迹就渗地扩出一片,双腿也是拧得紧紧的。他原本不愿这么狠的吓他,可他知道,赵濮阳虽然跟了他这么多年,多羞的惩罚都挺过来了,但这次若真的逼他到了难堪的地步,这孩子心里恐怕真受不了呢。濮阳毕竟是这么大的人了,在外面也是独当一面的王牌,就算自己这里是小师弟,但出道几年间,慢慢沉淀出一种大气的王者之风,公司里那些后来的秀星,谁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鞠躬行礼叫哥呢。
徒千墨微微闭上眼睛,听他仔仔细细唱完。曲中那一句“白发红颜白发新,江湖儿女江湖老”,便像真的晕出了岁月。徒千墨暗想,“这世间,最值得唏嘘慨叹,不过英雄末路,美人迟暮。在最美好的年华最灿烂的逝去,或者,真是上苍给的成全?”好的音乐是绝对可以直击人心的,那些埋藏在灵魂最深处连自己也不愿触碰的东西,就那么神奇地被一段旋律带了出来,就算是撞击,可撞得那么柔软,那么温柔,完全是,最美好最善良最同心的震撼。知音知音,恐怕,便是这意思了。
“濮阳的唱功真是越来越好了”,徒千墨暗叹。这个小弟子,他是打骨子里欣赏的。如此精致醇华又大气磅礴的演绎,徒千墨静了好久才回过味来,真真当得起那八个字----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可赵濮阳如今哪里经得起这般欣赏,一时不防,便呻吟了出来。徒千墨也不禁在心下怪责自己忽略了他,只是语声依旧淡淡的,“以后长点记性,去吧。”
“是。”赵濮阳双腿死死并着,双脚狠狠勾着仰卧起坐器,这一来,是连人带椅的翻了下来,他是极为腼腆羞涩的男生,若真的忍不住----他可连想都不敢想,一时真是恨不能胸脯贴地直冲到厕所去,手脚并用终于撑着站了起来,可才迈开腿,却猛然记起徒千墨的教诲,“无论任何时候都要保证完美的仪态”。赵濮阳连忙收了脚,顾不上还在和自己抗议的肚子,将翻在地上的健身凳扶起来放好,便折身在徒千墨面前跪了下来,“老师----”说了这一句话,别说是腿,就连整个人都颤了。
徒千墨冷眼看他,“你是越学越回去了。”
赵濮阳见老师是真的动怒了,也在心里暗恨自己。他不敢多话,只是死死抿着唇,过了几秒钟,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一定要忍住!”濮阳在心里几乎是喊出来。
于是,他抬起了腰,褪下自己裤子,连内裤也拉下来,低下头,“是濮阳错了,请老师责罚。”
徒千墨如今只看他身体也知道他忍的多辛苦,即便如此,却依然只顾及着不让自己失望,无论如何,这个小弟子,真是可人疼的。可这一次,他是真的气了,教了他这么久,还是一点也不长记性,娱记的相机挑的便是最狼狈的瞬间,若不是不能启齿的时刻,出了道的,谁不知道让自己角度更好呢。越是非常时刻,越要注意不能放松了对自己的警惕,这个道理,他不是第一次讲了。
“起来。”徒千墨冷冷吩咐。
“是。”赵濮阳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依着规矩背转过去,弓下腰,打开腿,双手握住自己足踝,完美的臀祭品一般赤裸在徒千墨眼前。
徒千墨提起戒尺就是狠狠的两下,敲得他几乎站立不住,“要不是还有工作,今天,你这个就不是屁股!”
“是。是濮阳不争气。”听老师那么严厉的指责,赵濮阳哪还有脸觉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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